第67章(2 / 2)

谢忱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姨母,孤也是母妃的儿子。嫡亲的,长子。孤与裴家的关系更亲近,姨母难道不该替孤多想想么。」

贤妃咬唇:「你是嫡长子无错,可正因为如此,理当该多照顾弟弟……」

「谢禹所犯乃是大错,真正有权力的人是父皇,不是孤。姨母,你求错人了。」

贤妃还欲再说,谢忱毫不客气地起身:「来人!」

「殿下。」

「送贤妃娘娘去见陛下。」他沉着脸,冷声道,「陛下一定很想见见贤妃娘娘,顺便问问贤妃娘娘是如何从守卫森严的禁宫离开的。」

※※※

谢忱在宫里待了足足有六七日。开头几日,孙蓬都在宫外忙碌,之后听闻宫里的情况好了不少,便入宫做起了谢忱的助手。

熙和帝得知他未得传召回了京,心里多少有些不喜,可在熙和帝眼里,谢忱身边能得用的人不过寥寥。就连此番回京救驾带来的兵马,也不过是借调而已。

既然如此,一个被调用的监察御史,也就不关紧要了。

几日后,谢禹谋反的处决终於出来了。

此事若非闹得实在太过厉害,又自己一头栽进了熙和帝最忌讳的事情里,谢禹理当会被留下来。至多不过是个圈禁,或是夺身上的皇子身份,贬为庶民。

谢彰只差一步,就会沦为庶民。可那样,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来。

只可惜没来得及,才叫他最终死在了自己一贯看不起的同父异母弟弟手里。

谢禹此案牵涉甚广,刑部与大理寺前前后后处斩了两千余人,就连宗正寺,也一同处理了好几位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的皇亲国戚。到此地步,谢禹身边所有能用的人,皆被挖了出来。

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通通被拔的一干二净,绝无复起的可能。

那些跟随谢禹逼宫的将士,不少人因结党营私,被彻彻底底一番严查后,革职的革职,贬斥的贬斥,还有不少人甚至为此没了性命。

谢禹的案子是熙和帝亲自督促刑部与大理寺协同调查,无人敢弄虚作假。

尽管如此,熙和帝仍旧难消心头怒火,更是在贤妃几次三番为谢禹请求后,对军中几个和他及王侑之来往密切的将军处以灭九族的严刑。

一时间,京城之中,人人自危。

虽还未举行册封大典,连祭祖昭告天下也无,但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新太子已经出现了。

谢忱近日来皆住在东宫,孙蓬便也随着在东宫留宿。一来二去,就有宫人们开始试探着是否要将东宫的摆设重新布置一番。

可谢忱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一分即将当太子的神色,似乎当真只是借住。

这日,贤妃照旧在见过谢忱后,被人送出东宫。

孙蓬从书房内的屏风后走出来:「贤妃还没放弃吗?」

「由不得她不放弃。」谢忱回首,亲了亲孙蓬的耳垂,淡淡道,「谢禹的案子已经定了,姨母就算再想救他,也无可奈何。毕竟,父皇要处死谢禹的圣旨,已经下了。」

孙蓬闻言不由地想起自己不久前去天牢,见谢禹时瞧见的画面。那个被王皇后从小养育的小皇子,虽最初那些年并不得宠,看着有些怯弱,可到底还带着皇室的自尊自傲。

而今坐在天牢里,吃得苦不过是寻常百姓的十分之一,却已瘦得两颊凹陷,双目无神,再难见到一分神采。

「贤妃娘娘还是说那些同样的话?」

谢忱轻轻点头:「嗯。她说,不管如何,这个位子终究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已经死了一个谢彰,这唯一的兄弟,我该宽宏大量一些,留下他,善待他。」

孙蓬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睁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忱。

谢忱被他这副神情逗笑,低头轻咬他的鼻尖道:「我不是容不得人。当年他若是没逼上景明寺,拿全寺僧侣的命要写我自尽,我也不会有机会重活一世,终於抓到你。这一世,只要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敬我畏我,我不会薄待了他。可惜,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甚至比当时更冲动,更天真。」

孙蓬知道谢忱虽说着这些话,可心里头并非没有对谢禹的惋惜。谢禹会有今日种种,实在都与熙和帝及王家当年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

「你会想做这个太子吗?」孙蓬不知道,类似的问题,景王曾问过,裴处也曾问过。他只是借由谢禹的事,突然意识到,如今能继承大统的,似乎只剩下谢忱一人了。

谢忱低声笑了笑,话语浸润在俯身亲吻的唇间:「你,想当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