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不清事情,惋芷心里也隐隐不安,外祖父做事从来都是极有计划的。
桂嬷嬷道:“姑奶奶,夫人的意思怕还得劳烦您去给表少爷接风,她已经给老爷和大少爷送信了,就是怕他们有事耽搁,失了礼。”
继母身子重不好出门,且她身份在外祖家面前还是显得尴尬的。
自己去接风也是合情合理,倒是兄弟俩落脚这事还得是要见着父亲才好说,也只能是先住宋府等郑府修缮好。
惋芷思索一番便让桂嬷嬷先回了宋府,叫人安排郑家的来人先歇会用些吃食,然后便喊明叔来说要出门到运河渡口接人的事。
明叔冲疑半会才说:“太太,此事还得给四爷去送个信为好,省得他若是回府见您不在还得担心。”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惋芷点头,“还得再劳烦你派人给四爷送信。”
明叔应喏下去准备。
午休起来,惋芷便开始打点接风的事,还带上了几攒盒的点心,想着可以给表哥们在路上先掂掂肚子。
宋承泽收到表兄表弟回京的消息不久后,徐禹谦也收到了消息,两人便对上话,准备一同赶到渡口去接人。
到了快放衙的时候,徐禹谦的上锋却是喊他过去,不由分说驳回他今儿所做的差活,指其敷衍搪塞未用心,直训了一刻钟。
徐禹谦从头致尾神色未变半分,只立在那聆听,那上锋虽得了指使也不敢太过,总归记得他是张首辅的门生也只是说话难听些。
待到出了翰林的时候,宋承泽神色都能阴得滴水,明眼人都知道这便是无中生有挑事的。
徐禹谦倒是觉得有趣,严瀚居然是真找人磨自己,对他却又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如今他在御前走动,上锋说他一万个不好,也抵不过皇帝一个字。想来想去,也是严瀚在借这事来摸自己与长房关系到底如何,徐光霁是不是值得费心栽培。
两人还未出皇城,惋芷便收拾妥当从家中出发。
她到渡口的时候离酉还有两刻钟,运河又是京城人流密集之地,她便安静坐在马车上等。
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便有人寻了过来问是否宋家大小姐,并递上名贴以示身份。
惋芷表兄们终於是下船了。
她这才戴了帷帽下了马车,明叔带着一众侍卫护着她往前去。
惋芷未走几步便见前方有人一行人被众高大的侍卫拥着走来,她还未看到内中的人,便见一位公子拨开侍卫往自己走来。
“芷妹妹!”
来到跟前的公子长身玉立,一身玄青色用银线走暗纹的锦袍,头束玉冠俊逸洒脱。
惋芷站定细细看了他几眼,才确定是五年未见的二表哥,便也走上前想与他见礼。
郑嘉文嘻嘻的笑,虚托她一把:“果然是芷妹妹,你长高了我还有些不太敢认。”
他身后一双年轻男女也正走来,与他相貌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面有急色,脚步有些匆匆,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那郑嘉文在惋芷喊了声文表哥后,伸手就要去掀她帷帽的白纱。“我走的时候你还胖呼呼的,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她这腰间束带掐得那腰脚都要不足一握似的。
明叔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得忙上前,季嬷嬷已快一步挡到了惋芷面前。
郑嘉文手停在半空,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眼前两个紧张的陌生仆人。
“嘉文,不得无礼!”郑嘉宇头疼,忙斥弟弟。
他就知道会这样,弟弟对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妹,又多年未见,根本就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
惋芷先是怔了怔,旋即笑了开来,笑声清灵悦耳,这么久未见二表兄还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郑嘉文听她笑得开心,手又痒痒的直想再去掀她白纱,以前圆圆脸的惋芷现在到底长什么样了。
笑过后,惋芷便朝挡着身前的两人道:“明叔,季嬷嬷,无事的,文表哥不是有意的。”
“什么不是有意的?”清越的男声从后边传来。
惋芷当即回头,便见一身官服的徐禹谦,步伐沉稳,看向自己的眸光带着柔柔的暖意。兄长与他并肩而来,只是他的眼神就有点……不和善。
徐家仆人便纷纷行礼喊老爷与宋大人。
明叔与季嬷嬷心中同时松口气,这才警惕的盯着郑嘉文退到两边。
郑嘉文见来人只看了宋承泽一眼,便好奇着上下打量清秀俊隽的徐禹谦,郑嘉宇来到弟弟身边忙扯他袖子,他身边戴着帷帽的女子安静立在一侧。
“四爷,哥哥,你们来得真赶巧。”惋芷见着徐禹谦,白纱下的小脸笑容明媚。
徐禹谦暗挑眉,宋承泽心里不爽,两人此时心中是同一想法——来得可不是巧,晚点可就看不到某人那出格的举动!
郑嘉宇见着前来的徐禹谦气度不凡,表妹身边的仆人又是那样称呼,当即便知是这是表妹夫,想到方才弟弟的表现头更疼了。却也只能是硬扯着笑先与两人搭话:“泽表弟许久不见,一切安好?这位便是表妹夫了吧,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宇表哥,文表哥,这是我夫君,徐四爷。”惋芷在边上这才想起该是自己引荐的,忙拉了徐禹谦的袖袍道。
还在打量徐禹谦的郑嘉文眉头便皱了起来,幽怨的道:“芷妹妹都与我们生分了,以前你都喊我文哥哥的。”
郑嘉文此话一出,宋承泽的脸当即再黑一分,郑嘉宇真想去捂住弟弟这张嘴,他这是在添什么乱啊!
徐禹谦却是唇边啜着浅笑,好整以暇的去看他。
文哥哥…芷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