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哪说到哪,条理有点乱,但广寒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何疏挠挠脸,像是要把那仅存的瞌睡虫抓下来。
“你要是真想害我,多的是机会,用不着给我看见你吃鬼的样子,我也知道,我这里庙太小,住不下你这么大的佛,以你的能力,以后多的是人愿意双手捧着钱求你帮忙,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是把你当朋友的,虽然你可能不太需要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广寒忽然道。
何疏的念叨戛然中断。
广寒道:“我从前的确不是人,但现在是,凤凤不是我的宠物,它是……”
“打住,你先听我说。”何疏做了个手势,“我虽然有好奇心,有时候也的确忍不住打听你的来历,可那就是吃瓜闲话,没恶意,也没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是谁,甚至是啥,都没所谓,在我眼里你就是广寒。爱干净,爱看电视,爱做手工,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想法不比别人少,时不时还来点冷笑话,只要你一天把我当朋友,在我那儿住下去,家里的大门就永远给你开着,哪怕有朝一日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没二话。”
说到这里,他干笑一声:“不过要真有那天,你还是先跟我说一声吧,让我有时间写个遗书,我还得把电脑里的小视频先删了,不然死后被人发现多丢人!”
广寒轻轻叹了口气。
何疏能感觉到,他这声叹息,并不是无奈或唏嘘。
在很久以后,何疏回望过去,他想,也许就是这个夜晚,改变了许多事情,让他更了解广寒,也让广寒改变自己,变得更富有人气吧。
“你之前说只住三个月的,是不是要去办什么事?有没有是我能帮上忙的?”
何疏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不想让氛围过於煽情。
他自己原本也不是一个爱伤春悲秋的人,只是有些话说出来,总比让别人猜好,哪怕一开始两人只是租客与房东的关系,但在这一系列事情下来,彼此也不知不觉有了些许质变。
正如他起初以为广寒是一个六亲不认油盐不进的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从对方会主动说不吃他起,何疏这种顺杆爬自来熟的特质,就注定他会让广寒的主动加深。
换言之,广寒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加深,而纽带正是眼前这个人。
此时何疏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纽带的作用,他只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也能感觉到两人谈开之后关系更上一层,本来就算广寒没说,他也已经把对方当成朋友,还是能共患难的那种。
在老同学胡绘志意外去世之后,何疏有意无意不想再与任何人有过分深入的交情,哪怕从前老友,也大都逐渐疏远。
但现在,他渐渐感觉心里纠缠的线团在某一刻就慢慢松动解开,一根根分明梳理出来,仿佛与自己达成某种和解,不再钻牛角尖,也愿意敞开怀抱去面对整个世界。
广寒估计不知道自己给何疏带来的影响,就连凤凤,也成为影响的一部分因素。
“我想找一件东西。”
这次广寒没有再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