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容得她这样说?”李绮罗笑着望向他。
“为什么容不得,反正我又不会辜负你。”
“你这么笃定?”李绮罗拉了拉他的小手指。
“嗯,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你一人。”两人正好走到巷子入口,见左右无人,秦伀抓起李绮罗的手亲了亲,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相反,我还会担心有一天你若倦了我,是不是就会义无反顾的离我而去。我知道你身上有一双自己的翅膀,虽然暂时收了起来,但想展翅的时候没人能够阻止你。”
“所以,你就以一辈子的陪伴为牢笼,将我禁锢住吧~”李绮罗也附到他耳边,尾音上挑着说道。
“娘子.....”秦伀喉头动了动,拉着她就往快速往家走。
李绮罗偷笑着由他。
进了院子,子静几个由孙妈和小红她们抱着,正啊啊啊的闹着要找李绮罗,见她和秦伀进来,被抱到门口的三张小脸齐齐笑开,向李绮罗叉开小手求抱。
秦伀身子一顿,想要视而不见继续把李绮罗往房里拖。
李绮罗轻笑一声,挣脱秦伀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相公,等晚上,你先去看书去去火。”说完她自己接过了子静和子姝。
子静和子姝到了李绮罗怀里,都咧着小嘴咯咯笑起来。子圭便在小红怀里巴巴的看着。
不能厚此薄彼,李绮罗抱了子静和子姝一会儿,将她们交给孙妈抱到软榻上去,自己则又接过子圭,只要能看见李绮罗,子静和子姝便不哭不闹,子圭一到了李绮罗怀里,却一把抓住衣领,抓住的时候他自己则闭上了眼睛。
抱了一会儿,李绮罗要去做饭,见子圭似乎睡着了,便准备将他放到软榻上睡觉,谁想子圭整个小身子都在软榻上了,小手却还抓着李绮罗的衣裳不放。
李绮罗想将他掰开,他便嘤嘤一声。
“孙妈,你带着小红去做饭吧,子圭睡着了,我抱着他睡一会儿。”今天子静和子姝都午睡了,就子圭还没闭过眼,这会儿不睡,下午该闹了。
孙妈笑看一眼子圭,“好的夫人。”
子圭的小嘴巴蠕动着,但抓着李绮罗衣裳的手一直没放开,一直到孙妈做好了饭,他睡熟了过去才不自觉松了。
“小少爷平时不闹,但却最亲夫人您,一会儿不见,他就不停的往门口看。”李绮罗给子圭盖被子的时候,孙妈小声在李绮罗耳边道。
李绮罗万分怜爱的摸了摸子圭的小额头,轻笑道:“跟你爹一样,闷骚。”
会试开考的时间就在四月十四这天,这时寒意未去,大家都还穿着厚厚的棉袄,因为会试参考人数多,所以考场也极大,虽然会分为好几个小考场,但都是由一个大考场隔开。考场一用就是好多年,如果负责会试的礼部手里能从户部手里抠出银子,说不定还会修缮一下考场,这还要看礼部的官员是否会将这些放在心上。
这年头,奉行的都是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考场漏风怎么啦,你们可都是未来朝廷的栋梁,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怎么为朝廷,为皇上办事,为老百姓谋福祉。反正怎么说都随他们。
李绮罗怕秦伀受寒,从三月开始就给秦伀做衣服。会试还不能自己带被子进去,怕考生夹带,只准穿一身,带些答卷工具和吃食,其他的一概不准。
“夫人,我听说那考场里面可冷的很,还有身子弱的人熬不过去,从考场出来直接就没了的,咱们老爷不会有事吧?”小黄在旁边给李绮罗理针线,边有些担心道。
“老爷怎会和那些人一样?”孙妈忙道。
小黄反应过来:“对不住,夫人,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就是担心老爷。”
李绮罗摇摇头:“这有什么。”根据打探来的情况,考场里面的情形实在令人担心。“好在相公这些年一直没放下锻炼身体,咱们把衣服做的妥贴些,应该无碍的。”还有她的精神力加持,秦伀应该不会受太多苦。
“夫人,您觉得老爷这次会高中吗?”来到家里这么久,小红她们也知道了李绮罗的性子,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她都极好说话。小红她们都无比庆幸这次遇到了好人家,自然希望秦家越来越好。
“中不中的,又有什么关系。”李绮罗淡淡一笑,手下缝针的动作不停。她的动作极快,且每逢一针都流露出极大的美感,小红她们第一次看李绮罗做衣服的时候,都齐齐看得痴了,怎么会有人做衣服的模样比美人翩翩起舞的样子还要吸引人?
“老爷若中了,您就是官家夫人了,自然和现在不一样的,小姐少爷们的身份也会大大的不同。”孙妈见李绮罗面色恬淡,笑着道。
“好像是这样。”李绮罗点点头:“不过,人只要过的舒服就行了,相公能中,能一展他心中的抱负,自然是好的,没中的话,秦家也不是过不下去日子,我反而喜欢简单的生活。至於子圭他们,自己有本事就自己去挣,我们做爹娘的,该给他们的爱不少就是了。”
孙妈听了呆楞了好一会儿,“夫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李绮罗轻笑一声:“谁不盼着夫婿封侯拜相,我不过是没出息罢了。”她本来就不太看重这些东西,经历了末世之后,更觉得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一家人和乐便是最大的幸福。
孙妈摇头:夫人这样的,才是活的明白呢,无论什么样的日子都坦然接受。
等李绮罗将秦伀参考的行头准备好,会试开考的日子也临近了。
大越有二十个省府,每个省府根据地域和教育水准,考生人数多少,给的进士名额都不一样,但总的来说,加上往届没有考过会试,滞留下来的举人,每次全大越参加会试的人都不下七八千人。
在这七千左右的举人中,最终能挤过会试这架独木桥,成为进士,参加殿试的人又是多少呢,至多三百人,这三百人中还包括同进士,如果除去同进士,正正经经的进士不过一百人左右。
本来成为举人的人,就已经经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大浪淘沙,虽然其中不乏有鱼目混者,但总的来说,能经过这么多层重重筛选,最终成为举人,本身就已经筛选出了大越的精英,至少在读书方面是这样。而现在,一场会试,又把所有的精英一起赶下场,从众多人中选出一小撮,竞争的残酷可想而知。
进,则代表从此鲤鱼跃龙门,真正成为了这个社会制定规则的阶层,退,则表示前面无论寒窗几十载,全都打了水漂,又需苦读三年,等着下一次的会试再战。对体力,心力都是巨大的折磨。
李绮罗陪着秦伀在前一天看过了考场,四月十四这天,四更便起了,两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在一片暮色中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