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42 晋江文学城88

景岳回头一看,说话的男子身着紫衣,眉眼平常,甚至有些老实,但神态却很倨傲。

郑白一见对方,神情立刻冷掉了,“原来是安道友。”

紫衣男粗眉一挑,看上去像根蠕动的毛虫,他勾着嘴角笑道:“郑道友也要入九天书院?可是寒云宗举荐的弟子?”

郑白表情一滞,他是靠家里人帮他弄了份荐函。

被踩着痛处的郑白粗声粗气道:“不是!”

“哦~~~~”

紫衣男也不问郑白的“不是”究竟是回答前后哪个问题,但那个“哦”字却颇有几分耐人寻味,再配合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郑白脸上腾地烧起来。

“郑白,这位是……”

景岳忽然出声,紫衣男终於注意到他,见只是个刚筑基的小子,不过生得倒是很漂亮。他下意识地露出邪魅笑容,却发现郑白神情瞬间变得恭敬,“回老祖,他是紫霞派的弟子安文星。”

安文星瞳孔一缩,心跳漏了半拍。

谁都知道寒云宗有一位“小儿老祖”,具体多大年岁虽不清楚,总之很小就对了!难道就是这一位?

但他随即又放松下来,因为对方修为还不如他。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他们一直对某人有所畏惧,却偶然发现对方不足为惧时,就会将这种落差转化为轻蔑甚至是愤怒。

安文星倒不至於愤怒,但轻蔑却是有的。

可他转念一想,这小儿老祖年纪轻轻便已筑基,可以说非常厉害了,於是心中一凛,恭谨道:“拜见老祖。”

“嗯。”景岳淡淡应了声,“你是紫霞派举荐之人?”

安文星面有得色,“正是。”

景岳用神识一探,夸道:“你年纪不足百岁,却已是筑基中境,果真厉害。”

安文星眼中闪过惊讶,心道不愧是老祖,我境界高於他,他却能知我修为与骨龄,多半身有秘宝。

“不敢,文星十年锻体、三十余年练气,如今又四十年才刚刚跨入筑基中境,实在算不得厉害。”

安文星尽管语气谦虚,但话里话外都是显摆。

景岳微微颔首,对郑白道:“你与安道友年岁相当,境界也相同,为何别人就能得到门中举荐,你却只能靠家里为你准备荐函?未免也太不争气!”

安文星矜持地笑了笑,却见郑白苦着脸道:“老祖,寒云宗乃天下法修之首,门内天资优异者繁如星海,如我这般鲁钝,又哪里有资格得到门中举荐?”

景岳:“说得也是。”

两人一唱一和把蓝凤逗得拍着翅膀“啾啾”直叫,却把安文星气得差点呕血。他心知被景岳耍了,但对方身份在那里,他只得尴尬地解释了几句,便匆忙告辞。

等人走了,景岳问郑白:“他与你有龃龉?”

郑白:“不就是上次点竹大会输了他一位,咱俩都排在几万名以后了,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景岳此前从宗门文卷中得知,点竹大会乃是筑基期修士间的比试。

文卷中记载,下南洲的符修门派青竹斋有一棵天竹,此竹有参天之高,枝叶繁茂,据说每片叶子都是天生的阵法,蕴含着不同的考验。

参与比试的修士会一同攀登天竹,最早登顶摘得竹芯的人被称作点竹人,可以得到青竹斋准备的厚礼。

而每届点竹大会上表现出色的修士,几乎都能在飞仙榜上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几万名以后……?安文星至於吗?

景岳怀疑地问:“只是如此?”

“……还有,他是紫霞派中人。”郑白有些犹豫,试探道:“老祖可知,紫霞派传承自妖劫前的大宗门紫霄宫,如今门中有三位返虚老祖坐镇,更有晁玉这等天资非凡的后辈。晁真人修道不过一百四十载已经结丹,比当年的秦真君也不算差了。”

“那又如何?”

郑白似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道:“我、我们寒云宗虽是法修第一宗,但这些年少有天才出世,更别说像秦真君和晁真人那样的惊艳之辈。而且一叶老祖他寿——”

郑白忽然闭嘴,面色一白,怯生生地觎了眼景岳。

后者一哂,哪里不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如今寒云宗就靠一叶震慑诸派,但一叶寿数已不过千年,且宗门的返虚老祖不比紫霞派人多,后辈弟子也不如紫霞派有前程。

寒云宗颓势已显,紫霞派却如朝阳初升,难免蠢蠢欲动。

——想太多。

对此,景岳唯有三字真言。

早在他扮作景山混入内门时,就知道紫霞派对寒云宗有敌意。若是寒云宗继续那般腐朽下去,或许千年后紫霞派有可能后来居上。

但也仅仅是可能。

返虚往渡劫一关千难万难,莫说紫霞派中仅有三人,就算是千百返虚修士,又有谁敢说自己一定能突破?或者,又有谁敢保证下一个跨入渡劫期的,不会是寒云宗的流云流风?

更何况,如今寒云宗已大变,门中一派生机,蒸蒸日上,又有他补全功法丹方,一叶剩下的寿岁何止千百?这紫霞派高兴得也太早了!

“知道外头都叫我什么吗?”

景岳忽然发问,倒把郑白给问得愣住了。

“他们都叫我小儿老祖。”

郑白急声道:“老祖,那都是外头无知鼠辈胡说八道!”

景岳不以为意地笑笑:“但他们也称我为大利宗门者,不是吗?”

郑白一怔,随即咧开嘴角。

是呀!老祖还未满十八,却已然筑基,说不定能在百年中结丹,到时候别提晁真人,哪怕是秦真君也高攀不起!

再说了,既然是大利宗门之人,没准儿还能多利一两个返虚渡劫什么的……

郑白越想越底气越足,他朗声道:“我明白了!有老祖在,我宗福星高照,必能长长久久与天齐寿,岂是阿猫阿狗可以挑衅的?”

景岳勉强赞道:“……理解能力优秀。”

他们一直逛到了日已薄暮,终於等来了王长老。

土豪大手一挥,带众人入住了乐城最贵的一家客栈,还是一人一间房,极度奢侈。

一夜无话。

次日,寒云宗一行早早到了九天山山脚。

九天山共有九座山峰相连,峰奇石怪,逶迤险峻。第一峰山道两侧种满了翠竹,风一来,吹得竹叶沙沙作响,竹林起伏延绵,好似碧芸涛涛。

景岳走在山道上,见到了不少修士,有男有女,年龄不一,其中有些人甚至已是一头白发,满面沧桑。

“咦?他又来了。”

景岳随着王长老的目光看去,见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问道:“他是谁?”

“是一位散修,我上次、上上次带弟子上山,都见到了他。听说他寿数将近,但一直没找到结丹机缘,便想来九天书院试一试。可此人已考了七八回,就是通不过,也不知他哪儿来那么多荐函?”

景岳有些惊讶,不禁想到了凡人的科举,有多少学子从年少考到垂垂老矣却依旧心愿难偿?他摇头道:“此人执念已成心魔,怕是难成。”

等到了半山腰,便见到一座界石,上面刻有九天书院四个大字,边上还有一行小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景岳跟着念道,心里赞了句好。

王长老笑道:“此句乃九天书院创始人洛真君所作,如今倒成了凡人学子的治学名言。”

“叽叽个呸!”蓝凤不满地哼哼:“这句话明明是抄的,原作者是某小界一个叫韩愈的文人,全篇可长了。”

它顿了顿,又道:“但叽叽过目不忘,景景要是、要是答应说出你的七个习惯,我就背给你听。”

“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