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你这么笑, 是你也想要吗”玲珑转头问嘴角笑意掩都掩不住的肖长庆。
肖长庆风度极好道“等我六十岁了再跟你预定一副, 到时候记得给我打个折。”
玲珑朝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即嫌弃起郝大帅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难不成你死了还不要棺材了咱俩什么交情,你照顾我一下生意我都不成”
郝大帅愁眉苦脸,这哪有大活人给自己订棺材的, 又不是七老八十眼看要嗝屁,谁跟肖长庆一样脑子不正常啊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都会生气好不好, 也太不吉利了所以说这国外就是好, 还能提升人的涵养,想当初他郝大壮要是也生在肖家这样的人家,说不得现在也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呢,哪里还用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
玲珑嘴上怀念自己的棺材铺,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去, 以前有外公在, 吃吃喝喝都有人张罗,他只要每天呆在铺子里玩就好了, 无聊了就出去走一走, 还能跟着外公上门给人看风水吃酒席。
可现在外公没了, 就剩他一人,他这人的性格吧跟外公不一样,外公面对傻逼仍然能微笑, 他面对傻逼只想一拳揍飞,再加上他对这一行没什么兴趣,除非是人家找上门千求万求,否则玲珑基本不会点头。
老陈头为人厚道,乡里乡亲的,有时候小孩儿丢了魂啊,家里老人走丢了啊这样的小事来找他,他都分文不收,很热心肠,玲珑就不一样了,他看心情,有时候心情不好,你就是死棺材铺门口他也懒得看你一眼。街坊邻居们也慢慢了解到以前那样占便宜的日子是没了,除非真正有事,否则不敢上门。
至于那些个远道而来的,玲珑就更不客气了,有的他象征性地收一个大洋,有的他张口就要人家全部身家,狠得很。
他那便宜亲爸把他接到惠城还真是做了件大好事,郝大帅有钱有势,在大帅府,别提过得有多自在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衣食住行样样有人伺候,钱也不愁花,无聊的时候还能跟后院那群姨太太一起打打马吊,她们手气臭得很,偏偏又很喜欢跟玲珑一起玩人家漂漂亮亮的小少年,嘴甜又爱笑,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别提多甜,就是输钱给他也甘愿。
更别提玲珑每每赢得多了还会故意放水,出去玩回来也会给她们带些礼物,反正整个大帅府的女人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那他当亲儿子看。
郝大帅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从前他好歹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十几个姨太太是天天争风吃醋,现在
呵。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从前说什么大帅才是她们一生所爱,转眼就被小白脸勾走了魂儿,最可气的是郝大帅还不敢说什么,幸好玲珑才十五,估计毛都没长齐,一天天的虽然混在脂粉堆里,但从来不逾矩,否则郝大帅真觉得自己这头上的绿色帽子是一顶接着一顶,压得他喘不过气。
肖长庆在一旁将这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愈发察觉奇怪,他着实想不透能让郝大帅对这少年如此礼遇,礼遇到简直可以用畏惧来形容的理由,无论怎么看,除了格外精致漂亮之外,他都看不出玲珑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因为那种神秘的气质
可外表是最能欺骗人的,郝大帅如果不是踢到铁板吃了亏,也不至于表现出这种模样。
还是说这少年是个相当厉害的算命大师
肖长庆不信这个,觉得这个理由相当扯淡。
他今次来惠城的目的就是劝服郝大壮与他们联盟,国内军阀如何纷争地盘,都得把东瀛人打走了再说,这是他们的国家,容不得别人猖獗。来之前,肖长庆便知道这会是一次艰巨的人物,他的父亲担忧郝大壮到时候恼羞成怒,但肖长庆坚持轻装简从,向郝大壮展示了绝对的诚意,郝大壮最想在惠城当土皇帝,除非他是疯了,否则肖长庆相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今天下午你要出门吗”
玲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肖长庆点头“是的,我在惠城还有位朋友,想要一一拜会。”
“我看你印堂发暗,赤睛过目,眉生逆毛,是恶死之相,所以劝你今天不要出门,最好也不要再见你那位朋友。”
郝大帅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先前对玲珑有想法时被他算过一次,也说他是个短命鬼,可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因此郝大帅并不相信玲珑真的能掐指算命,只当他是胡说八道吓人的罢了。
跟他算命的本事比起来,还是拳头更吓人一点。
肖长庆就更不信了,但人家这样提醒他也是为他好,于是他风度极好的笑了“好的,我会多多注意,谢谢你的关心。”
说白了就是当玲珑在开玩笑呗,被刚认识的人说恶死也不生气,修养算是极好了,想想当初郝大帅是多么愤怒啊
玲珑顺势白了郝大帅一眼,又对肖长庆说“既然你不相信,就随你便好了,不过那副棺材嘛我寻思着用不着等你六十岁,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取了,到时候正好给你用上送回东北去。”
随即嘻嘻笑“放心,我家的棺材用料实诚做工精良,包准你躺的舒心躺的愉快,就算到了地底也不会觉得挤呀”
肖长庆
郝大帅觉得,得亏说话的这人,长得好气质佳,不然换个丑比来说试试立刻掏枪都是慢的没看肖长庆带来的副官脸色都变了吗
随后玲珑踹了郝大帅一脚“你还在这傻笑肖少帅死在惠城,就算不是你所为,你也该想想怎么平息肖大帅的怒火,你这土皇帝还想不想当了”
郝大帅正偷笑,突被一语道破,顿时面露惊恐“对,肖少帅,你还是待在大帅府吧,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你跟我说,我叫人把他请过来”
肖长庆愈发笑起来“这倒是不必,我在来之前也考虑过这件事,带来的人都是我父亲亲自选拔训练出来的,而且我自己也有些底子,惠城好歹是郝大帅的地盘,难不成真有人敢不长眼想来刺杀我我那位朋友性格孤傲,最是厌恶与权贵来往,还是我亲自上门吧,礼物我都已经备好了。”
玲珑从果盘里捞出一颗橘子在那剥,剥好了之后细细去除上面的丝,然后一口全部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的分外可爱,他就用那种凉凉的眼神看着肖长庆,真是人想作死阎王爷都拦不住。
肖长庆就这么出门了,带着他的副官和卫兵,郝大帅坐在沙发上忧心忡忡,他越想越觉得玲珑说得对,不管这算出来的是真是假,而是国内势力互相想要吞并,有人一心为国想要结盟对抗东瀛人,自然也有人与东瀛人勾结想要瓜分这块大饼暗中动手脚,世人皆知肖少帅轻装简从前来惠城是为了说服他郝大壮,那万一肖少帅真的在惠城出事了呢
听说肖大帅就这么一个儿子,郝大壮猛地打了个哆嗦,他设身处地想了一下,他要是有个独子在别人地盘上出事了,他都能恨的屠城
不行不行,肖少帅的安全一定得有保证惠城看似风平浪静,但谁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别人家的钉子,万一真有人想刺杀肖少帅郝大帅狠狠打了个寒颤,“来人啊”
玲珑冷眼看他在那耍威风,分明就是个一肚子稻草的蠢货,自以为派多点人去保护肖长庆就能万无一失,绝了。
他又啃了一颗桃,这才擦擦手起身,也准备出门。郝大帅眼角余光瞥见他“小祖宗,你去哪儿啊”
“关你什么事”
郝大帅立马怂了。
且说肖长庆让副官拿上他特意从东北带来的人参貂皮等物,又在惠城一家著名糕点房买了糕点,这才去往跟朋友约好相会的和平饭店。
包厢是肖长庆定的,他早早派人给了朋友消息,说是下午三点在此处碰面。
他进去的时候,朋友已经到了。跟在郝大帅面前礼貌疏离的微笑不同,这回肖长庆笑得真诚又热烈,他直接过去给了对方一个拥抱“文星,好久不见”
对方也拍了拍他的背。
虽然他们不信算命之说,但副官与卫兵还是谨慎地守在包厢里,直到肖长庆让他们出去还有些担忧。
待到只剩下两人,肖长庆才带了些急切道“咱们一同归国,你不是说会来东北投奔我吗我等了许久你都不来,我只好亲自来见你了如今国难当头,正需要你我这样的有志之士,我知晓你不愿与权贵打交道,但于此危急存亡之际,我真的迫切需要你的帮助”
庞文星握住了茶杯,里头的茶水还滚烫,他像是掩饰什么快速喝了一口,被烫的唇舌生疼,仔细看他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决绝的东西。只是肖长庆太久未见故人,激动与快乐的情绪已经掩过他的警觉与戒备他们在国外曾经共同经历过生死,为了回国更是与人斗智斗勇,怀揣满腔抱负,乃是过命的交情。
过了半晌,庞文星才道“我这几年,家里也有变故,以前答应你的事,可能很难做到了。”
“怎么了”肖长庆察觉不对,“是伯母的病还没好还是又有别的什么难题你尽可以跟我说,我将竭尽所能帮助于你。”
“真好。”
突然,庞文星这样没头没尾地说,肖长庆愣了一下,庞文星笑起来,这样的他颇有当年在国外留学时,两人不打不相识的样子了,见到这熟悉的笑容,肖长庆也咧开嘴角,庞文星像是在感慨什么“你一点都没变,长庆,真好。”
肖长庆再一次觉得庞文星怪怪的,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同庞文星说,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都咽了下去,两人只互相询问了近况,随后便陷入一阵尴尬的焦灼之中,似乎找不到话题了。数年未见的好友,应当是这样的相处么
肖长庆提议出去走一走,惠城他还没有全部逛过,听说惠城园林极美,他想与好友共赏,可庞文星却摇头,道“还是这样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