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脸色几变,“少唬我。”
贺喜心里叹气,劝他,“七哥,天道轮回,因果回圈,你早些收手,不要再走白粉,残害同胞的事,你忍心去做?”
七哥脸色发沉,坐沙发不语。
半响他才道,“我入了和盛会,再没有后退余地。阿喜,我手下要养多少小弟你知不知?即便我不走粉,14k的人会走,义安的更会走,你要我眼睁睁看底下小弟去投奔他们做大哥?”
“我仇家无数,任何人,一把五四手枪,一发子弹,我随时能横屍街头。”
“既然知道结果会这样,当初瞿坤丧命,七哥你完全可以收手做其他事。”
“阿喜,我九龙城寨烂仔一个,跟你不一样,书未读几日,更不会讲英文,收手做其他事?去中环上班?没可能,码头苦力工才是我下场。”
“至於走粉,那些衰仔不吸粉,我能有市场?他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贺喜曾有片刻同情,可听到最后一句,不由讥刺他,“七哥,我道行不深,错看你。”
七哥会错意,欣喜,“阿喜,你也这样认为?”
贺喜想拿榔头敲醒他脑壳,可惜手边没有,只能请他出去,“七哥,你请便。以前我当你朋友,以后独木桥阳关道,我们各走各,希望你不要犯在我手上。”
“阿喜。”
他站在那里,拿一双哀伤眼睛望她。
贺喜视线落在地板某处,并不看他。她修道,有她不能违背准则。
送他至门口。
叮咚,电梯门开,客晋炎衬衫西裤过来,面上金丝眼镜未摘。
四目相对,七哥眼中寒芒微闪,转头看贺喜,“同我宣讲这么多耶稣,还是因为你中意这只白斩鸡。”
言罢,嗤笑一声下楼离开,楼道门摔得震天响。
“客生。”收拾心情,贺喜笑招呼他。
客晋炎点头,“看你今日一直没去,过来看看。”
贺喜请他进门,跟他讲没去补习缘由。
又去卧室拿礼盒给他,“客生,多谢你为我补习。”
客晋炎未推辞,收下礼盒拆开看,面上露笑,“阿喜有眼光,我喜欢黑耀石。”
阖上金丝绒盒盖,又道,“走吧,计画表上还剩下一点,我帮你补习完。”
收拾书包,两人一起去客氏实业。
路上客晋炎终究忍不住,问一句,“林生过来找,有没有为难你?”
贺喜摇头,随即又似自语,“客生,世上有千百种选择,为什么还有人前仆后继去捞偏门,你相信他们起初都有苦衷?”
客晋炎不答反问,“听真话还假话?”
“当然真话。”
“与其讲是有苦衷,不如说是借口,如果人人都为捞偏门寻理由,法律何在,横屍街头的人又去哪里诉苦。”
他难得开玩笑,“或许去阎王爷那里伸冤,夜半来阳间纠缠报仇。真是这样,贺大师你又有事可做。”
贺喜轻松许多,“冷笑话一点不好笑。”
客晋炎心里叹气,伸手揉她发顶,“人活一世,重要是开心,小脑袋不用装太多。”
贺喜两手抱脑,佯怒瞪他,“客生,天灵盖不能乱摸的。”
“是是是,贺大师的天灵盖不能乱摸。”客晋炎及时认错,两手上举,做投降状。
又低头,“我的给你摸回去?”
眼前就是客晋炎毛绒绒脑袋,他头发乌黑,因为常梳大背头被发胶定住,鬼使神差,贺喜伸手摸摸,随即略有嫌弃,“染我一手发胶。”
客晋炎没讲话,竟窘迫。
前面白手套司机瞪大眼,深觉他该向客家家主报备了。
日日来客氏实业大楼,贺喜从未碰见客良镛,今日总算遇到,还是在客晋炎办公室中。
客良镛双目如鹰,看到贺喜之后,脸上笑容不减半分,还开小玩笑,“小友,藏在椅后,要跟我玩捉迷藏?”
又笑,“我年纪大啦,不适合玩。”
不是贺喜惧怕见他,而是背对他,不知是他。
毕竟客晋炎办公室平时总有人进来,贺喜从不转身,自顾干自己事。
“客伯父,近来睡眠安好?”贺喜笑问候。
“好许多,安神符我日日压在枕下。”
贺喜犹有自觉,“伯父,我出去转,您和客生谈事。”
客良镛摆手,“不是要紧事,小友你坐,不必见外。”
“爹哋,什么事?”客晋炎为他沏茶。
“詹大师罹难。”客良镛叹息,转头问贺喜,“小友知不知詹大师?”
贺喜木然点头,不是不震惊,“我知道詹大师,和他一起为港大化怨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