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恍然,难怪她看不出表哥命数。
暴雨渐停,漫天火烧云浮在沙田海上口,延伸出海岸一哩的沙田马场俨如披了鳞片的蛇,恶形恶相。
守卫室里,贺喜借了纸笔,飞速写画,未几时,沙田海四周山脉公路河流,跃然於纸上。
丁家表哥愈发钦佩,原先他对贺喜大费周章爬山很不解。想看沙田马场全景,在守卫室三楼顶,完全可以看清。只是他没想到同样爬一次山,贺喜竟然把所有山头河流记在脑中。
贺喜一指沙田海对岸的香港水局,“沙田对出海面是水局入口,是天门所在地。”
“天门在风水中被比作人的喉咙,是命脉所在,现在沙田马场基地直冲咽喉,俨如毒蛇紧咬,如果不改格局,不仅马场事故连连,海对岸水局也会出问题。”
“想要破解蛇钉煞也不是没办法。”贺喜又改指对岸凤凰岭,“凤凰岭由太。祖山分支而来,是龙脉一支,过水局,又入沙田海,途径马场,止於火炭。”
“破解法需要找到这支龙脉的过峡点。”
客晋炎道,“过峡点,也被比作喉咙?”
“客生醒目。”贺喜在凤凰岭上圈住一点,“既然毒蛇咬喉,那就在龙脉喉咙处布阵反钉死蛇头。”
她敢笃定,沙田马场的设计师一定深谙风水之道,至於对方设计这样恶毒的蛇钉煞,到底存了什么目的,贺喜不得而知。
丁家表哥迫不及待,“我该怎么做?”
贺喜思虑片刻,把丁家需要准备的东西写在纸上,“表哥,当务之急是要备齐六十四根黑黄檀。”
黑黄檀,世上最硬的树,子弹穿不透,钉在地上俨如铁钉,摆八字锁喉阵非黑黄檀不可。
“黑黄檀?”丁家老四难以置信,“大哥,六十四根黑黄檀少讲五十万。”
“还要挑家里年份最久的古董作法器?”丁家老四嗤笑,“我看她才是吸血毒蛇。”
“阿四!讲话注意分寸。”阿公不悦,“我问你,建马场之前,花十万块请风水师,你请哪位大师了?”
丁家老四语滞,嗫嗫嚅嚅,“阿爸,过去这么久,谁还记得。”
阿公心中有数,重重叹气,不再多讲。
月末,贺喜穿上新添置的白衬衫,打上红丝绒领结,下穿藏蓝裙,和一干女同学尾随密斯朱绕校园走一圈,去往图书馆顶楼会议室参加毕业典礼。
这一天仍旧下雨,客晋炎撑雨伞,站在一众家长中间。他穿一身拉夫劳伦马球衫,碎发蓬松,眼镜未摘,好似在校学生。
贺喜经过他,偷偷扭脸朝他鬼脸,他招手,无声喊“老婆仔”。
粱美凤和客良镛夫妇在图书馆门口等候,仔仔环抱大束玫瑰,他鬼马精灵,“阿姑,你今天好靓,靓过玫瑰。”
贺喜笑弯腰,捧他脸左右打啵。
仔仔羞涩,不忘道,“阿姑,师公买的花,快亲下师公。”
客晋炎伸手摸他脑袋,醒目仔,没白疼。
他殷殷朝她笑,贺喜朝几个长辈看,趁没人注意,在他脸上飞快贴面。
典礼结束,一行人转去怡东酒店晚饭。
客丁安妮路上道,“阿喜,沙田马场的事...”
贺喜握住她手,“妈咪别担心,表哥备好东西之后,我随时能去。”
客丁安妮稍放心,转又叹气,“阿四和若欣家的三个仔仔,还不满一岁,昨天圣母玛利亚医院查出心脏病,会不会也因为沙田马场犯煞?”
贺喜感慨,现世报太快,“妈咪你多想,与沙田马场无关。”
客丁安妮心性单纯,但不傻,听贺喜这样讲,她低头若有所思。
晚上掀开四柱大床的蚕丝被,贺喜躺进去,准备睡觉。
客晋炎靠坐在床头,枕臂沉思。
“客生,怎么了?”
“在想孝泽,刚才我接到他电话,他讲要回来。”
贺喜道,“那我们为他接风洗尘。”
客晋炎应声,“他回来订婚。”
贺喜没再讲话,良久才道,“其实我不懂,你们男人似乎都喜欢唐菲菲那种类型。”
“别算我。”客晋炎深感无辜,“我只喜欢老婆仔。”
“嘴贫。”贺喜靠在他臂弯里算时间,“已经快半月,表哥也该准备好东西了。”
念曹操,曹操到。转天天光,丁家表哥开车来接她去凤凰岭。
车停山脚下,贺喜随他上山,凤凰岭龙脉过峡处,堆足六十根长短一致的黑黄檀,丁家佣人一旁等候差遣。
丁家表哥又把锦盒打开,递给贺喜看,“九龙朝珠,苏富比拍卖行两百万拍下,阿爷最喜欢的宝贝。”
贺喜拿起,指尖摩挲,“是不可多得宝贝,表哥,喊他们开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