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摸他脸,“客生,礼仔很爱爹哋的。”
圣诞公假日,他们去海洋公园,礼仔坐在爹哋臂弯中,被举高高,他开心振臂,四处找贺喜身影,“妈咪,杀人鲸!”
贺喜在他们后面,笑眯眯朝礼仔挥手。她穿凯斯咪裙,棕色牛皮鞋,梳高马尾,仍依稀可见往日少女模样。
海洋公园三面环海,毗邻山下花园,风景极美,贺喜走累,靠坐在铁艺椅上休息,远远看客晋炎带礼仔去百鸟居,时不时帮他们拍照。
有细路仔来卖花,“阿姐,保加利亚玫瑰,买一支?”
身后保镖警惕,贺喜眼神制止他们,转递给细路仔一张青蟹,买他两支。
细路仔极开心,接过钱要跑开,被贺喜及时抓住,细细打量他,“弟弟叫什么,家住哪里?”
意识到太突兀,贺喜忙补充,“以后方便买你花。”
细路仔微愣,他鬼马精灵,不告诉贺喜名字,只道,“我姓梁,家在花墟道,靠近雀鸟花园的梁记鲜花铺就是我家了。”
贺喜记下,放他走。暗叹冥冥之中天注定。
才回薄扶林山道,贺喜便迫不及待告诉粱美凤好消息,“阿妈,快去花墟道认亲。”
连后来看见细路仔的客晋炎也道,“阿妈,他是你表哥的孙子。”
粱美凤惊呆,“晋炎,你怎么知道?”
总不能讲他有天眼。客晋炎面不改色,“我听阿喜讲的。”
贺喜忍笑,不迭点头,“阿妈,是我告诉他。”
粱美凤不疑有他,匆匆过去,借买花与年届五十的花店老板闲聊,讲到大陆,讲到西大桥,讲到梁村。
再回来时,粱美凤满面欣喜,“小囡,是阿妈表哥,阿妈终於找到亲人,快为阿妈欢呼!”
贺喜开心,为粱美凤燃香烛,“阿妈,快为阿爸上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福有双至,喜事成双。客晋年求婚成功,与谢姝在港公证,正式成为客家儿媳。
往日诸多误会解开,贺喜对谢姝有愧疚,对她有求必应,陪同布置婚礼场地,试礼服,中环添置新衣,每日忙忙碌碌。
唯有客晋炎有些许不自在,极少和谢姝讲话。
逛街逛累,冰室休息时,谢姝向贺喜抱怨,“大嫂,我上辈子和大哥是仇家?他看我不顺眼。”
贺喜笑,安抚,“他是这样啦,看谁都不顺眼,时时冷脸。”
晚上躺在床上,贺喜忍不住劝客晋炎,“客生,阿姝只是阿姝,并不是你的发...”
贺喜话还未讲完,便被客晋炎捂住嘴,和谢姝成亲,是他最错误的决定,时至今日他仍后悔,“我和她只是交易,各取所需,我助她游历四方,她替我掩天下人耳目。”
“客生,我知道的。”贺喜探手抚他侧脸,轻声道,“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不要再想了,我们珍惜眼前好不好?”
“老婆仔。”客晋炎喉头哽咽,猛地拥紧她。
可怜礼仔,被挤在爹哋妈咪中间,费力在爹哋胳膊下挣扎。
等客晋炎意识到他挤到礼仔时,礼仔已经委屈的哭了起来。
贺喜忙推开客晋炎,轻拍礼仔,“不哭,礼仔乖乖,是妈咪不好。”
礼仔扑在妈咪怀里,抽抽噎噎,还不忘回头指控,“爹哋...妈咪,是爹哋...”
客晋炎好笑,一把将礼仔捞进怀,翻个身,让礼仔骑坐他腹上,“小混蛋,爱撒娇的性子是跟谁学的。”
礼仔软趴在客晋炎胸膛上,吸吸鼻,肉呼呼手指捏着爹哋乳。头,也不讲话,一手拍自己,把自己拍睡着。
贺喜一颗心快要跟着化掉,低声道,“客生,礼仔好可爱是不是。”
客晋炎双眸含笑,难得没反驳,轻手轻脚翻身,改将礼仔侧拥在怀,抚拍他后背。
另一手又摸贺喜鼓起的肚子,同样低声道,“老婆仔,好想囡囡快些出生。”
千盼万盼,隔年六月,贺喜即将毕业时,破羊水临产,被急送伊莉莎白医院。
她在产房内辛苦数个钟头,客晋炎在产房外来回踱步数个钟头。
礼仔被粱美凤拥坐在等候椅上。
“爹哋,头好晕。”礼仔进步飞速,词汇量增大,他口齿极清晰。
“是啦是啦。”粱美凤附和,“晋炎快坐下,也不是第一次当爹哋了,紧张什么。”
客晋炎仍坐立不安,他们都无法理解他心中忐忑。
一颗心在是仔仔还是囡囡之间来回不定。
终於,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出,客晋炎轰得站起。
不几时,姑娘出来报喜,她笑容满面道,“是贺喜家的?喜得贵子!”
啪。客晋炎隐约可闻心脏掉地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