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是看不上自己?周二公子被这半个字一个眼神弄得有些恼火。
门侍郎暗自咬咬牙,只得似笑非笑的道:「这事爹自有安排便是了……」
那边周二公子拱手不悦的说了声告辞,转身带着媒婆走了。
不一会儿,整个府里就传遍了,门绪兰小姐的亲事说定了。
得知消息的门绪兰在屋子里砸碎了一个茶杯。
「自以为是的蠢猪!谁让他们上门要求娶我?」门绪兰咬牙说道,转头看身旁的丫鬟,「说是哪一家?」
「周家,礼部员外郎周家……」小丫鬟小心的说道。
「员外郎……呸……」门绪兰冷笑一声,「是那个靠妻子嫁妆送礼得来官做的迁安土包子,真是自以为!」
小丫鬟禁声不敢言语,忙矮下身子收拾地上的茶杯,看着这茶杯,不由哆嗦下。
「小姐……」小丫鬟有些害怕的捡着茶杯怯怯道。
「什么?」门绪兰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愣着做什么,快捡了扔出去……」
「小姐,这个入了册子的,要是大小姐那边问……」小丫鬟怯怯的说道。
这东西这也入了册子?门绪兰低头看去,这是一个点缀着青花的白底盖碗,她有些想笑也有些想恼。
这个东西,不算自己的了?
「怎么?摔坏了要陪不成?」门绪兰似笑非笑。
小丫鬟低头没敢答话。
这如今都是她的东西了?门绪兰环视一眼屋内,朱红雕花大床,堆衫云烟青帐子,镶金包银的鼓墩,花梨木桌,琳琅满目的博古架,满墙的名家书画笔帖……
这怎么就成了她的了?
「滚出去!」门绪兰尖声喝道,一脚踹翻了眼前的秀凳,带到了一人多高的花架子,辟里啪啦一阵乱响,小丫鬟落荒而逃。
而这边已经大好,但借口养着的燕姨娘也顾不得被人看到,不用丫头扶,一头撞进了门侍郎的书房。
「你怎么出来了?如今还禁足呢,多少做做样子,如今满地都是她的眼线……」门侍郎吓了一跳,将手里的一张纸在手里团了掖在袖子里,不悦的说道。
「老爷……可不能就趁她的心将兰儿胡乱嫁了去……」燕姨娘雨打梨花般的哭道,「那周家算个什么人家……」
「我知道,我知道。」门侍郎瞧着她这可人的模样,有心揽在怀里,又觉得隔窗一定有眼,只得压下心内的火,站在一边点头道。
「那丫头竟然派人拿了兰儿的帖子送去了,老爷,她是兰儿的爹呀还是你是?」燕姨娘见他始终离自己远远的,又想到这段日子自己有伤,难侍寝,这男人肯定歇在别的女人屋子里,顿时心里直骂人,跺脚道。
「她也是我爹……」门侍郎半认真半打趣的道。
燕姨娘更加恼怒,门绪兰此时也抬脚进来了,听这话,原本带怒的脸笑了。
「爹,堂堂一个男儿家,这么说话也不怕被人笑。」门绪兰笑道。
「谁爱笑谁笑,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门侍郎笑道,看着女儿,「兰儿,莫怕,就算那周家要结亲,也不是即刻就成亲……」说着又是一笑,「我们兰儿,是要当皇亲国戚的人……」
燕姨娘很是犹疑,动了动嘴,「老爷,这话说了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
他们的话没说完,外边有脚步声,门侍郎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老爷,去周家的人回来了。」外边有小厮喊道,同时进来一个婆子。
燕姨娘神色一暗,眨眼又想哭,却见那婆子一脸不高兴,将一个大红帖子捧过来。
「老爷,周家老爷夫人说了,这是误会,周二公子没出生时就定了娃娃亲了,虽然二小姐贤惠有德,是一门好亲,但断不能做负义之事,只能跟咱们家无缘了。」
此话一出,三人均是一愣。
谁不知道周家二公子不止一次发誓非门绪兰不娶,怎么突然又跑出个娃娃亲?
真是土包子出身,撒谎都不会!
怎么不能学学人家黄家拒绝宋家亲事那样,说自己身有疾患不能娶亲?
「呸。」门侍郎啐了口,「见风使舵的小人!」
门绪兰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吗?这么多年了,她头一次亲身体会到,原来这个身份竟然能大过一切,貌美如花也好,才学过人也好……转眼就狗屁不是了……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夺走了原本属於自己的一切!
如果没有了她……
这一切还将回来,回到自己身边!门绪兰绞着手里的帕子,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喂,看啊看啊,你们这豪门权贵,如今仗势欺人到逼人看病的份上了!」
此时门家的马厩一个赤膊汉子正挥舞着手大声嚷嚷。
秋叶红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青。
李青被这汉子嚷的脸色微微一红,背转过身,瞬间换了副面孔,一脸煞气的瞪着他,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
那汉子一愣,嗓门瞬间低了下去,但又很不服气,涨红了脸。
「我的马没病!没病!」他换了句话喊道,「我这是军马,怎么会有病?」
「军马?」李青一愣,脸色更冷,「你从哪里弄来的军马?」
那汉子吓了一跳,忙拱手作揖,「大爷,是人家不要的,我一个亲戚在养军马的,这个是才从漠北回来的,说不要了,我花了几个钱买来的……我瞧着好好的,就是瘦了些,定是累的,回去歇歇就好了,这可是一匹好马呢……」
李青哼了声,晃了晃拳头,道:「管你说什么,跟我到太仆寺走一趟,问个明白才放你走!我说我叫住你,你怎么慌里慌张的!」
那汉子苦着脸连连辩解。
而这边秋叶红已经围着马儿转了两圈。
「果真是长途跋涉过的马儿……」秋叶红打断他们,看向那汉子,「不过,不止是累的,的确是有病。」
一面指给那汉子看,「你瞧,你的马儿精神少短,舌苔白腻,口色青黄……」再伸手指分别按了马的左右颌外侧动脉,「脉沉细……」
说着话,马口流出清涎。
秋叶红一指,「诺,这就是典型的胃冷吐涎症,得了这个病,就会不思饮食,精神少短,要是军马的话……打仗可就很耽误事,所以才被淘汰送回来的吧?」
那汉子听了怔了半晌,扯过马就要走,「敢骗我,我这就找他去……」
「哎,你别走,能治好的……」秋叶红忙说道,一面揪住缰绳。
「我没钱!」汉子粗着脖子嚷着。
「我这里问诊不要钱。」秋叶红笑嘻嘻道。
「那……我也没钱抓药!」汉子直着嗓子喊道。
「你这……」李青大怒,只觉得丢了面子,扬起拳头要打。
「别……」秋叶红忙伸手拦住他,对那汉子笑道,「不用,不用药也能治好。」
那汉子愣了愣,摇头不信,道:「哪有不吃药就能治好病的?要不然就是我这马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