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四周响起惊叹声,继而低低的交谈起来。
「还是慧姐儿厉害!」乔欢高兴的跳来跳去,与有荣焉。
「这是冷痛,以后遇到了,可以灌两口酒救急。」王华彬淡淡解释道,一面侧脸对小厮念了药方,吩咐熬了喂马。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开了,秋叶红拉着乔欢也跟走了。
范成讨个没趣,焦躁的吼了一嗓子,吓得还在闲嗑牙的众人忙散开了。
一脚踢飞主帅营帐前的一杆旗,没等守门的侍卫恭敬的打起帘子,他自己一头就撞了进去,差一点扯掉帐帘。
营帐里空间很大,摆设却是很简单,地上铺设毡毯,一色漆黑的条案,漆黑的床板,漆黑的秀了金线的床帐,两边都开着窗,光线很亮。
穿着同样漆黑箭袖圆领袍的孙元至,盘腿坐在几案前,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文书,案头堆得高高的一摞,看完的散放在脚边。
听见人来的气势汹汕,他并没有抬头,而是合上一本,又拿过一本。
「你很闲?那就去查查那造谣说有鬼的小子这几日动作有什么动作……」他淡淡说道。
范成在他一旁的锦垫子上噗通坐下了。
「真是冤魂不散,把她弄来做什么,给老子添堵……」他拍着腿说道,一面看了孙元至紧绷的脸,「怎么?你心疼了?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可不怕被人骂打女人……」
孙元至头也没有抬,依旧安静的看着文书。
范成撇撇嘴,长叹一声,拄着大脑袋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花。
孙元至终於被他看的不耐烦了,抬头看向他。
「哎,你高兴吧?高兴吧?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了……」范成立刻来了精神,往他身边凑了凑,挤眼说道。
「高兴。」孙元至认真答道。
他的反应让范成有些无趣,切了声,挑眉说道,「你看见没,她身边那个小子……这女人真他娘的古怪心思,那小子给你提鞋都不配……」
「啪」的一声,孙元至将手里的文书重重的放在几案上,竖眉看向范成。
范成忙往后躲了躲,摆着手连连道:「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你接着看接着看,别耽误了军情……」
他带着几分赔笑,将一本文书递到他手上,示意他继续认真工作。
孙元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果真接着看去了。
范成在垫子上挪了挪,换了几个姿势,自言自语的嘀咕几句还真是有真本事之类的话,没有人回应,越发无趣,就也在几案上翻看起来,突然看到有一封不同於文书的纸封,忙扯了过来。
「咦,又是你家的信……」他很高兴有话题,晃着这封没有拆启,还被踩了一个脚印的信说道,「这次是你的弱妻还寻娇妾呢?」
他说着话,将信撕开,孙元至没有在意,似乎他看的信跟自己无关。
范成不是第一次看了,熟练的抖着纸,打了两个喷嚏。
「又是你的娇妾,就爱用这些香啊粉啊的,薰死人。」他用大手挥了两下,才去看信,一面啧啧的发出笑声,似乎看的很有趣。
「哎呀!」笑着笑着,他忽地跳了起来,如同被被踩到尾巴的猫,发出一声怪叫。
「哎呀,可了不得了……」他拍着腿,将手按在几案上。
那摇摇晃晃的文书就啪啦的倒了一地。
孙元至带着几分恼意看向他。
「你的儿子……」范成将信递到他鼻尖,「没了……」
孙元至神色一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视线转到眼前的信上。
深院柔弱妾,妒恨的病主母,远行的不归人,一碗大补汤,一个成型的男滑胎儿……短短几行字,道来一场惊心动魄引人泣下的内宅灭子灭宠事件。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儿子啊,儿子。」范成在营帐中团团转圈,挥动着拳头,「这等妒妇,绝对不能留……来,来,写休书……」
他冲过去,抓着孙元至的手恨不得代替他来写。
孙元至回过神,挥开他的手,嘴边浮现一丝冷笑,两张香香的留下无数泪痕的信纸慢慢的被团成一团,随手一抛,纸团划出一道孤线,落到一旁的火盆里,只剩一点红星的火盆,哄得燃起。
「你……」范成愣住了,挠挠头,「你可是不信她会这么做?」
孙元至没有说话。
「哎,对了,你的小妾说,」范成一拍头,手往外一指,「她……她可以作证……我去找她问问。」
说罢转身就往外冲。
「站住!」孙元至大喝。
这声音很大,让站在帐外的侍卫都忍不住抖了抖,还没见过元帅这么大声说过话,动怒了吧?
范成愣愣的转过身。
「你瞧你……」他哪嚷道,没有把话说完,带着几分不情愿又走回座位上。
「我叫你一声哥哥,」孙元至看着他沉声道,「你不许见她,不许为难她,不许问她,不许提我。」
范成张张嘴,还是嗯了声,挥挥手,闷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孙元至脸这才浮现一丝笑。
「拿酒来,」他扬声道,「拿酒来!咱们今晚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