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他说道。
呸,秋叶红伸手扶了扶帽子,看了他一眼。
她的嘴里还塞着一块布,跟火光照的红彤彤的脸相衬,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不就是一条狗……」糊涂路扯了扯嘴角,眼中浮上一丝不解,「你要是表现好,要多少有多少…」
秋叶红怒目而视,忽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一条狗,那不仅仅走一条狗……
和她一样悲催命运的就是这条狗了。
「一条狗就值得你哭,那我族几百人命呢?」糊涂路面色阴沉,扬手一掌。
秋叶红下意识的缩头,帽子被打飞了,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
糊涂路哼了声,没有再动手,一摆头对其他人说了句话。
秋叶红猜测是给她戴上帽子之类的,因为一个男人站起来,从地上捡起帽子,胡乱的将她的头发揪起来塞进帽子里。
做完这一切,那男人忽的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眯着眼端详。
秋叶红报以怒目而视,同时嫌恶的摆头。
那男人哈哈笑着转身对其他人说了句话,又扳过她的脸,让大家看。
在这些男人赤裸裸的注现下,秋叶红脊背上冒出一层汗。
糊涂路闻声看过来,皱着眉说了几句话,男人便有些讪讪的松手走开了。
秋叶红心内稚荧,觉得自己也许该对这个糊涂路态度稍好一点,至少表达一下士可杀不可辱的决心。
伴着啪啪的篝火声,她的视线不自觉的又投向来时的路,茫茫四野,并没有奇迹出现。
而身后却传来马蹄声,似乎有大批人马过来。
怀着一丝期盼的秋叶红扭头去看,一大队人马从缓坡对面跃过来,为首的是一匹极神骏的黑马,正一马当先的向他们驰来,马上人头上红锦裹发,身披红锦大氅,后面十余步远紧随十几骑。
「哥哥!」那女子不待走近,就跳下马,张着手一头扑进糊涂路的怀里。
她说的汉话,秋叶红忍不住定睛去看,那女子已经从糊涂路怀里探过头。
「还是哥哥厉害,这么快就把人弄回来了」她笑眯眯的说道,一面看向秋叶红,「郡主,好久不见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秋叶红瞪大眼,表达怎么又是你的惊愕。
春花看清秋叶红的模样,咯咯娇笑,拉着糊涂路的手叽里咕噜的就是一串问话。
身后的人马这时也跟近了,纷纷下马跟这边的人热情的拥抱拍打。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血腥气。
秋叶红皱皱眉,看到那些人的马背上或多或少的都载着布袋,还有的绑着铁锅,而最后的几个马背上,却是人,瑟瑟发抖的女人。
秋叶红大惊,站起身来,看清那些女人身上穿着都是汉服。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糊涂路挥挥手,招呼众人上马。
「哥哥还这么照顾她?」看着秋叶红被糊涂路拎着马背,春花带着一丝不解笑道。
这叫照顾?秋叶红摆了摆脸,让她看自己脸上还没消散的巴掌印。
她的手因为长期被捆绑着,已经勒出深深的伤痕…
「你看什么看?」春花竖眉暴怒瞪她,将手里的马鞭子一甩,「都是你,害我哥哥夫了封地,还受了大汗鞭刑……」
「乌兰。」糊涂路喝断了她的话。
乌兰?是她真正的名字吧,秋叶红看着她,对於她的话不是很明白。
乌兰哼了声,拍马向队伍最前去了。
「你们有句话怎么说的?技不如人?」糊涂路开口道,一甩马鞭子,「是我小瞧小大夫你了,早知今日,当初就该……」
当初?他们认识吗?他们见过面吗?秋叶红很想问问,马跑得很快,虽然不情愿,但不得不贴紧他,这样总好过被横放在马背上吧。
秋叶红的规线忍不住落在身前身后那几个被横放马背上的女人身上……
「哥哥,瞧..」最前方的乌兰大声喊道将同时持马鞭子往左边一指,带着几分得意,「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战果!」
秋叶红自然跟着看去,不由大惊。
不远处火光冲天,这是一个十几户人家的村落,伴着乌兰的话,那些马背上的女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
爹……
娘……
儿……
伴着她们的哭喊,以乌兰为首的众人发出大笑,更有人抽出残留着血迹的马刀,举起来,一面纵马狂奔,一面发出呼喝声。
窝阔台人在边境烧杀抢掠动辄灭村灭城,性情残暴之极。
这些话秋叶红听史玉堂说过,也听富文成说过,但是都没有今天这一匆匆的一眼来的震惊真切。
这是真的真实的血淋淋…
伴着女人的哭声,野蛮的叫喊声,秋叶红脊背发凉的被栽在马背,一路向西而去。
天黑下来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