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太子殿下失落地走到厌凉兄身边, 因着身边没人,也便小声和厌凉说着不可见光的话题:“像我哥他们,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去过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花楼花船了, 我一次也没有去过, 就因为你说那里鱼龙混杂,不干净, 我想着你们南营里面应该怪干净的, 你又说他们地位不高, 容易对我不利, 现在蓝少将地位应当不错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我觉得他真的好像对我有那个意思,碰着一个和我一样的人, 多不容易, 你又挑三拣四……”
薄厌凉一边活动手腕, 一边站到练武场的空地上, 仰头望四殿下所在的凉亭看去, 一眼便望见了那个一身黑衣的陌生人, 那人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过於敏锐,竟是也直接捕捉了过来,两人视线碰上, 俱是没由来地排斥。
“我是为你好,我不希望你太早就随随便便找一个人, 他家里什么情况,他未来会不会娶亲,他会不会辜负你, 这都两说,小七你既然愿意找我商量,就听话,有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好是坏,你不要被骗。”
顾宝莛顺着薄厌凉的视线也望过去,和蓝九牧对上,便感觉自己挺不自在的,连步子都想要精心测量一下间距再走,完全没有将薄厌凉的话放在心上,说:“那你为什么还没有了解他就说他不好?”
薄厌凉无奈地说:“我没有说他不好。”
“那你同意啦?”
“也没有。”薄厌凉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大家开始用午饭了,便也不多说,“这样吧,你就当不知道他喜欢你,毕竟如果你误会了呢。先去用饭,我跟着你一块儿上去,稍微用一些,半个时辰后摔跤前的舞蹈会开始,我会顺便邀请他参加擂台赛,如果他不怕丢人。”
“还有。”在春日阳光下,身体轮廓都被雨后艳阳涂上一层金色的充满荷尔蒙的异域王子伸手捏了一下小七的脸颊,“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让人看着怪怪的。”很让人分心。
顾宝莛连忙着急地问:“怎么了?我什么表情?”过於漂亮的少年连惊讶都像是在施展魅力,天生丰软颜色如桃的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干净整洁的小白牙,和若隐若现的一抹猩红。
薄厌凉不言语,被问地耳朵都起茧子了,才含糊地说:“便秘的表情。”
太子殿下气塞塞地一脚踹在厌凉兄的小腿上发泄,结果好友的小腿也不知道是不是钢铁做的,自己脚趾头差点儿没骨折。
薄厌凉笑小七,说:“谁叫你总是对我动手动脚?”他笑他,却还是不忘伸手搀扶一下十年过去依旧活蹦乱跳的顾小七。
顾宝莛单脚跳了几下,手臂被厌凉兄捏着,走了几步就甩开,说:“我懒得理你,反正我就是和你说一下,你不要告诉别人!”
说完,顾宝莛美滋滋地先一步回了四哥的凉亭上,凉亭石桌上在他离开的那么一会儿,便摆上了午饭,全是南营战士们自己制作的鲜卑美食,有最正宗的羊奶酒与刚刚从锅里拿出来的烤饼,烤饼里面夹满了卤汁羊肉,肥瘦相间的羊肉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塞在里面,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肉汁四溅。
顾宝莛热爱这种食物,小时候薄厌凉亲手给他做过一回,从那天起,隔三岔五,他总要让厌凉兄再给他弄来做零食吃。
可这种肉夹馍吧,吃起来太不文雅了,单独和哥哥们、厌凉兄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一脚踩在榻上,一脚盘起来,双手直接抓着大饼,然后一大口咬下去,糊得脸上都是肉汁,嘴里更是包着一大口慢慢嚼,可是现在……
顾小七一边坐到石桌的旁边,一边忍不住瞟了一眼沉静高挑的蓝九牧,忍不住就在意起自己的形象来。
顾宝莛这边心里头既开心又不知所措,呆呆坐着,后面跟着上来的薄厌凉却自然许多,一上来便同气质冷淡寡言少语的四殿下行礼道:“厌凉见过四殿下。”
刚巧顾逾安也从躺椅上起来,十分随性的摆了摆手,坐到小七的旁边,又对那笔直站在原处的蓝九牧说:“你们两个也不必多礼,一块儿坐下来,吃点儿这里特有的羊肉,对了,厌凉,你还记得蓝九牧吗?以前你们小时候可打过一架。”
薄厌凉从小和顾家的孩子一块儿长大,顾逾安几乎也像是他的兄长,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做两家人看待的,但也只是大部分时候。
薄厌凉坐到顾小七的右手边,和坐到小七对面的陌生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说:“记得的。”那回他赢了。
蓝少将坐姿略有些拘谨,一直垂眸,不去看顾家人的脸,倒是在和薄厌凉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和当年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一般无二:“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