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这么说?」容仪不满意了。
「又不是京城,哪来那么多事呢?这里打架斗殴的都少。咱们还有争水源械斗的,这里……你看看,土壤肥沃水源丰富,没事还可以上山打个野味。唯有一点,全都是梯田,不好灌溉,你倒是可以跟几个族长合计一下,以徭役的形式,把水车修好。再有,这里水多,有村落又有河的地方,修舂米屋倒也是德政。」
「舂米屋是什么?」
罗衣说起这个就惆怅了:「就是把米从谷壳里碾出来。用人力比较耗时耗力,用水冲方便。」
容仪觉得此事可行,便道:「这倒是一条好路子。只是这样出来的米是不是不好吃?」
罗衣摇头:「品种问题。我们常吃的米比他们强太多,我正愁呢。才打发他们买米来,煮出来好粗。少不得习惯了。」唉,果然是由奢入俭难。一路上他们补充菜,米面倒是自己带的,觉不出什么来。到了地头,米面也快吃完了,买来当地的精白米。闻着挺香,咬到嘴里就是没有那股Q劲。向妈妈说跟他们吃的米差不多,只比小丫头们的好些。面粉更是索性没有。唉……
这里大部分人吃的还是很久以前罗衣吐槽过的糙米。这不是问题,古时生产力低下,有糙米吃就不错了。所以问题是,糙米都不够吃,总有几个月只能吃糙米粥。作为一个县令,如果治下的人个个都有饭吃,即便无功,那也是无过的。容仪这个菜鸟县令,能无过就成!
於是罗衣道:「我们还可以推广玉米和蕃薯!」
容仪翻个白眼:「不早推广了么?朝廷邸报都看好多次了。」
罗衣才翻白眼咧,朝廷邸报那也能信?「你去问问,这里人有没有吃玉米蕃薯的?」
容仪一听,屁颠屁颠找杨昌明去了。
杨昌明一肚子苦水,面上还不显:「我们这里水土不合,种不了呢。前任种过的。」才怪!你一上来说改革,一年不种米,我家里有人饿死了算谁的?以前他们都拒不执行,县令对这个地方也不上心,拍拍屁股还不就算了。又道:「倒是太爷说的用水舂米还请您费心。」
容仪点头,对着范先生教的法子照背:「这个须得立账目才行。」
杨昌明暗笑,又来捞钱?行,只要你不过分,大家都好说,便道:「如何立账?」
容仪道:「我惯不会算账,你们几大家各出一个账房先生一齐算。也是你们族里的大事。我这边算做你们的徭役。费用其实也不多,木材都是现成的。砍树请木匠都不用钱。只要管饭便罢,这些还须得你们算,你们管才是。」
杨昌明愣了一下,耳花了吧?这种算法,根本一点好处捞不着!他倒无所谓,横竖是族里的事,他这个族长原该做的。还是这位顾老爷想打好第一炮?管他呢,能省点是点,遂赶忙点头答应。
容仪带着一肚子遗憾回了后衙,蕃薯不能做种啊……
罗衣一听,撇嘴:「听他们瞎扯,湖南怎么就种不得蕃薯了?偏种给他们看!」
容仪摇头:「到底是他们的地,总不好强了他们。」
罗衣嗤笑:「我有一招,保管他们三年后人人家种蕃薯!」
容仪道:「祖宗,你有招还不说,卖什么关子?你相公我头发都急白了!」
罗衣笑道:「急什么?这都是夏天了,补种都来不及。如今咱们先愁油菜吧。」
「油菜?不是都有么?」
罗衣从书桌里抽出一本《昭延农书》来:「喏,朝廷新近出的农书。他们未必识字,也未必肯学。我们先从别人家租几亩地来,顾人照着这方法种了。三年时间总能找到路。到时候产量一高,他们一定学了去。你不让学他们还偷学呢。玉米、蕃薯、水田养鱼都这么办。即便是种的差了也不怕。咱们总不止做这一回县令,十年八年的,挑些聪明的农民一直跟着我们。总能研究出来。我们走到一地,就推广一地。便是一世不发财,咱也没有白活一场。不说青史留名,总在县志上夸咱们几句,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