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爬越近,从下到上看,少年的背影挺拔修长,如清风霁月。
她看来,丝毫不输宗室的任何皇孙贵胄。
华仪慢慢起身,挨得极近,连他衣袂上淡淡的茶香也闻得清楚。
他一向有按时饮茶的习惯,她也是偶然得知。
华仪心跳得微快,她怕他突然回头,可他不曾回头,安静地如一幅画。
她便再不含糊,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沉玉身子一僵,脑内轰得一声,几乎把理智烧毁。
虽然她在身后是他意料之中,却不想她居然直接抱了上来。
他试图挣扎,小姑娘却死命地抱紧他,清脆地笑出声来,「沉玉,别动嘛……」
他不吭声,依旧挣扎着,随即便有火自四肢百骸慢慢地烧起来,燎得他耳根发红。
华仪笑得欢快,就是不给他甩脱她,调笑道:「怕什么?真龙天子抱你一次,朕还没觉得吃亏,你倒先像个娇娇怯怯小娘子一般了?」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后脊,带着顽意蹭上一蹭。沉玉浑身越发紧绷,抿了抿唇,飞快道:「陛下何必这般折腾我,昨日是沉玉言语失当……」
华仪打断他道:「你再提昨日之事,朕便多抱你一会儿。」
沉玉沉默不语,这回他倒是真想再提了。
她抱他他又惊又吓,言语克制在身份上,也其实心底是想抱回去。
那个「抱回去」的念头一旦生出,沉玉的心便再不能平静如初。
可偏偏她还抱着他!
沉玉抓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分开她的手,转身低头看着她,呼吸有些沉重,低声道:「陛下还是不要随意开玩笑。」
华仪被他抓着,瞪他道:「朕开你玩笑怎么了?」
沉玉下颔紧绷,抓得她手腕吃痛,她轻吸一口冷气,他连忙放手。
华仪揉着被捏红的手腕,气得骂他道:「你真没意思!」
沉玉:「……」
他看着华仪的手腕,有些心疼有些无措,又要去抓她手腕查看,华仪甩开他的手,狠狠拂袖转身,怒斥逼近喉间,又咽了下去。
沉玉被她凶狠地一瞪,低头道:「奴才知罪。」
他又自称奴才!他以为他仅仅只是冒犯吗!
华仪只差掀桌,一跺脚走到他跟前,扬起手来,要打不打他的样子,沉玉抬眼与她对视,少年清澈的眸底有些许迷茫,也不知她在气什么。
华仪收手,把他推了一下,又快步入了内阁。
她挫败得紧,听外面沉玉开口道:「若是沉玉令陛下不快……」
华仪打断他,厉喝道:「你给朕闭嘴!」
沉玉:「……」
他乖乖地立在原地,再不开口。其实他有一些感觉,她是真的有些喜欢他了。
可是他不能直接接受。
如今这种形势,他必须避讳,刚刚要亲政的女帝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苦难,他不能成为其中一道阻碍。
同时,帝王之爱,他并不轻易相信,并不认为这可以成为他将来长久的筹码。
纵使他爱她。
沉玉善於察言观色,十五岁的女帝本有些稚嫩娇纵,可一夜之间,他却发现她不一样了。
那份阴晴不定,沉着冷漠,让他第一次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帝王,而不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他对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怎么能不把她抓到手心里?
华仪在里面捧着脑袋直叹气,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沉玉这么冲钝的?
她暗示的还不明显?
华仪深吸一口气,脑子清醒了些许,一掀帘子快步走了出来,对沉玉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沉玉看着她。
华仪憋着一口气,继续道:「……今天是乞巧节。」
沉玉愣了一秒,随机笑了出来。
华仪被他一笑,泄气了。
他上前去,替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发,轻轻道:「是我疏忽,不想陛下这么有心……」
他弯下腰,凑到她耳边,柔声道:「陛下是想出去玩吧?」
华仪偏头躲过他呼出的热气,唇却险些抆到他的脸。
她静了静,恼道:「朕是疯了!」
她从几日前便开始算计这一日,眼下她明面上与摄政王僵持不下,时日一久,摄政王监视松懈,她要溜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前世的她都不敢与摄政王作对太过,如今的她除非是傻,才会真的以卵击石。
对付朝中事,她经历过一次,有的是办法。
「陛下没疯。」沉玉直起身,不再故意惹她,只觉她此刻的模样似猫儿炸毛,颇讨他喜欢。他便也不含糊,抬手开始解衣服。
华仪奇怪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沉玉轻笑,「陛下要出去,难道没有准备新的衣服吗?」
华仪脸一红,低低得「哦」了一声,去拿衣服。
她有些急地闪到屏风后,趁沉玉看不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铁树开花,老脸也不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