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他……薨了!」
华仪霍然起身,身子晃了晃,眸子陡然冰冷。
「摆驾南宫!」
平南王世子薨逝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尚被软禁於王府的平南王被急召入宫。
早朝直接就散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百官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满心惶惶然,实在吃不消这近日的惊涛骇浪。
卫陟先一步揣测平南王下一步当如何,忙暗暗吩咐了人暗中监视平南王,并加紧了京卫防范。
华湛随女帝直接摆驾南宫,甫一跨入院门,便被太医拦在了门口。
太医院院判李大人脸色难看,弯腰低声禀报导:「世子死状惨烈,恐会引起不适之感,未免惊了圣驾,臣提议陛下还是先别进去……」
华仪眯了眯眼,华湛已先一步皱眉问道:「陛下并未下令为难世子,每日膳食用度也绝未削减,谈何死状惨烈?」
李大人面露难色,道:「世子身上多处皮肉被割除,几乎少有完好之处,失血过多,加之伤口溃烂恶化,去得极为可怕。这绝非寻常恶疾,更像是被人刻意虐杀……」
虐杀!
华仪既惊且怒,蓦地回头,对跪在一边的御前侍卫甩袖喝道:「朕是如何吩咐你的?」
那侍卫战战兢兢道:「属下、属下当真听陛下之令,认真把守世子殿下,只是陛下先前有令,属下不可亲自进去与世子说话,便也不知世子情况如何……」
华仪袖中手猛地一紧,冷声打断他道:「朕有令?」
那侍卫微微一惊,将头压得更低,低声道:「那时,是沉玉拿着令牌亲自传达陛下口谕……」
话一出口,那侍卫也反应过来。
沉玉谋逆在前,如今已经下狱,那么他曾经传达的谕令,又如何信得!
沉玉频频出入南宫,里面却不传出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们原以为沉玉不过代女帝盘问世子,故而从不怀疑。可如今一想,后知后觉地,后背冒了一层厚厚的冷汗。
那侍卫连忙磕头认罪,华仪也立即反应过来,在原地冷冷伫立良久,闭了闭眼。
又是一桩事情,一条人命。
沉玉究竟瞒了她多少事?
华仪忽然转身,快步推门而入。
屋内昏沉,外面日光一现又隐,甫一开门,一股腥臭味便扑面而来。
华仪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又被一只手稳稳撑住后背,不让她摔倒。
华湛紧跟在她身后,低声担忧道:「皇姐还是别看了……」
华仪却紧紧盯着面前被白布遮盖的人影,勉强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强自定神道:「朕无碍,阿湛,你先出去。」
「皇姐……」
「出去!」
女帝语气不容置喙,华湛叹了一声,虽然放不下心来,最终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华仪僵立在原地,面朝华铖屍体,心已降至冰点。
她站了许久,才慢慢抬脚,一步步走向那发臭的屍体。
白布上都已渗透了暗红鲜血,越靠近,越有些作呕。
华仪慢慢弯腰,手指攥紧白布一角,蓦地掀开。
不过迅速瞟了一眼,她便狠狠闭上了眼!
静了许久,连呼吸都沉重起来,手指打颤,哆嗦着关上白布。
太惨了……
简直匪夷所思!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手中亦有他人性命,也从未想过,一个人的死法可以残酷至此!
华仪的胃里翻滚着,脸色越来越惨白,如堕冰窖。
这是沉玉做的?
他一边对着她温柔微笑,一边用刀慢慢淩冲华铖?
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才可将人虐待至此,不留一丝余地?
她踉跄着后退,连走路都有些不稳,连连撞翻桌上许多东西,捂着口鼻,慌乱推门出去。
刚一走出去,华湛便迅速地扶住了她,惊唤道:「皇姐!你没事吧?太医!李太医!」
华仪半靠在华湛怀里,浑身发冷,茫茫然抬头,眼底水意甚浓。
触及这样的目光,华湛心底一惊,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太医忙提着药箱奔了过来,华湛帮他以轻纱覆上女帝手腕,李太医迅速把了脉,对华湛道:「郡王殿下,陛下如今无碍,只是刚刚受惊,有些情绪不稳。」
华湛暗自咬牙,就不该让她自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