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重叠,又合成了一个他。
长眉入鬓,薄唇凛冽,因眼角那颗痣,整张面容又柔和俊美了几分。
她的男人。
她心底蓦地针紮似的一恸。
这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心头的积郁,他两世的执念,终於要有一个收煞了。
华仪闭上眼,忽然更加猛烈地迎合他,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中去……
沉玉得她迎合,兴致更加高涨,连连和她亲热了许久,守在宫外的宫人等了许久也不闻动静,恰巧此刻一宫中侍卫自宫外赶来,传达消息,要亲自见女帝禀报,常公公一听闻是关於卫陟的,当下就怕误了事,硬着头皮去扣了扣宫门,却无人回应。
外面等候的人开始心焦。
真儿也不得法,只好和众人一起等着,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后,里面传来沉玉的声音——「何事?」
常公公忙将事情禀报说了。
沉玉用自己的外袍裹紧了华仪,把她打横抱在怀里,冷冷道了句:「让一个宫女进来。」一面转身进了里屋,把华仪放在床上,拿过巾帕抆拭她的身子,又拿上好的药膏涂抹青紫痕迹。
华仪困意上袭,老老实实任他摆布,双靥上红霞难褪。
真儿在外踌躇了一刻,便自告奋勇地推门进来,便见院中石桌上锦布和披风揉得一片狼借,些许女子衣裙散落在地,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当下脸颊便红了个彻底。
怎的……还有在院中这般……
陛下和齐王的感情,原来是这般深厚。
真儿头一次生了怯意,怕打搅二人好事,但是人已经进来,只好硬着头皮去里屋伺候,才刚刚跨进门,便听见男子冷淡微哑的声音,「再准备一套陛下的衣裙来,打扫好院落。」
真儿忙去准备了,脚下快得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动作麻利,哪怕刻意拖延,也还是很快做完了一切。真儿垂手站在一边再等吩咐,偷偷瞄见陛下正在浅眠。
沉玉坐在一边,问真儿道:「何事如此紧急,非要此刻打扰?」
真儿只好如实答道:「据说是与卫将军有关。」
沉玉微微一顿,漆黑的眸子更加沉如渊底,幽深而渗人。
他冷然沉思,又问道:「卫将军如今可被放出?」
「没有,还被软禁在府中。」
沉玉消息闭塞,平日对这些於他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甚关心,听到此语,却眯了眯眼睛。
华仪不傻,卫陟无疑於她有利,她偏偏把人关到现在。
说她还因卫陟出言顶撞气到今日,无稽之谈。
她是何意?
反其道而行之,这不是第一次。
不过,卫陟是死是活,是荣是辱,都不重要了。
这个人,太让他厌烦了。
肖想着他的仪儿,他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想着对付平南王,容忍这个人到今日,已经足够了。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窗外风声,真儿心头惶惶然,只觉得面对沉玉比面对女帝更加可怕万分,沉玉已开口道:「你先下去,等陛下醒来再行禀报。」
真儿低声称是,如蒙大赦,飞快地出去了。
她出去后便一直在等着女帝醒来传召,却一直不曾等到,直到入夜天黑时,女帝才慢慢从定坤宫走出来,走上御辇,起驾回宫。
这夜华仪罕见地不曾留在定坤宫,实在是因为被折腾得狠了,身下还是一片痛感,她心下又满足又懊恼,在御辇上也魂不守舍,被侍从唤了三四声才回过神来。
真儿等女帝下了辇,忙将卫将军的事再次禀报了一遍。
君与天下,孰轻孰重?
卫陟答曰:「臣是君王之臣,更是天下之臣,为君死是臣本分之事,为天下死臣却甘之如饴。昔年陛下初登大宝,尚且稚嫩,便同臣许诺开拓中兴之世,这么多年,臣一直心念着此事,试问事到如今,这条路上是否只剩下臣一人?」
「陛下永远是臣心中的陛下,可是,这样的陛下,卫陟可以去想,卫将军不可以。」
「臣只愿陛下千秋万代,英明无双,天下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