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向前听到她下楼的声音，对她招招手，“起来了？来，过来看会儿电视，我出去一趟。”

林郑娟正好也想看电视了，於是就走过去，才刚刚坐下，袁向前站起来提着东西就走了，走之前他对林郑娟好一通叮嘱，“我出去外面有些事儿，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再有三个小时荣姨就回来了。你在这边也没啥朋友，不要乱出门，最近外面不太平。”

林郑娟乖巧的点头，袁向前便放心的走了。

林郑娟知道袁向前嘴里的不太平是什么意思，十年文化革命的结束，给国家带来的影响是严重的，强奸猥亵、案各种偷盗抢劫案时有发生，别的地方不说，就她们家来苍村那个小村子中在去年就被抓去了两个小青年。

被抓走没几天就传了消息回来，那两个小青年一个被判了四年，一个被判了六年，原因就是流氓罪，而所谓的流氓罪不过就是这两个小年轻上街的时候朝几个小姑娘吹了几个口哨罢了。

当时她爸爸林耀华还没有去世，每个星期去上学都是他送着林郑娟去的，放学时他也早早的就到镇上的初中接她。

林郑娟想到林耀华，眼泪夺眶而出，恰逢电视里白骨精幻化的小孩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死了，林郑娟捂着嘴巴哭出声。

她啪的一下关掉电视，跑上楼关上房门，从存钱的小包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

这张照片是林耀华20岁的时候照的，当时的他穿着一身军装，帽子捏在手里，梳着一个小平头，对着镜头笑出了八颗牙齿，也是整张照片中唯一的亮色。

林郑娟看着照片里的人，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爸爸，你还好吗？娟娟好想你啊。”

哭了一会儿，林郑娟眼睛都肿了，她怕一会儿袁家人回来发现她哭过，觉得她晦气，赶紧跑到卫生间洗了脸，用湿毛巾敷眼睛，等她觉得差不多时一看眼睛不肿了，眼角还是红红的。

顺便在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后，林郑娟把照片仔仔细细的又放回小包，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林郑娟还是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她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拿了信签纸给顾钟斌写信。

*

西南·来苍村

西南今天下了小雨，顾钟斌从后院的柴棚里抱了一捧干稻草丢到牛圈里，转身进屋子，屋子里的顾叔珍搬着小凳子坐在火塘边，聚精会神的看着火塘，等着火塘里草募集下埋着的红薯成熟。

顾钟斌进来，坐在顾叔珍旁边的矮凳上，顾叔珍抬头看了她一眼，闷闷不乐的低下头，“二哥，你说娟子姐在她妈妈家过得好不好啊？”

屋外的雨又大了起来，顾钟斌所坐的位置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外面的雨幕，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隐约听到牛铃铛响，他从凳子上站起来，从门背后取了蓑衣披在身上，“爸妈回来了，叔珍你赶紧把饭摆上。”

顾叔珍哎了一声，俐落的站起来从穿过火塘边的门，走到厨房中。

顾仲斌一路疾驰，走下自家门口的一个小斜坡，隔着雨幕见到背着背篓的钟玉兰和穿着蓑衣赶着牛的顾冀中，在两人的最后面，是扛着犁耙的顾伯军。

顾仲斌跑过去接过钟玉兰背上的背篓来自己背上，钟玉兰整整自己头上的帽子，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顾仲斌捏着连根背带绳子，网上一颠，让自己背得更轻松，他答道：“我这不是休息吗？回来看看。”

钟玉兰谈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必，今天下午到家，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赶早走。”顾仲斌笑笑不说话。

顾仲斌没说话，等到家换了衣服做到餐桌前，看着大家都吃饱饭了，顾仲斌犹豫半天，还是将自己私自干的事儿都说了出来：“爸，妈，我去当兵体检了。”

顾家一时间，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