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芸娘笑得苦涩,她朝周家叔公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了。」

再直起腰时,芸娘已经掩去脸上的悲,她对里正说:「劳烦林叔陪我和岑乐走一趟县衙了。」

里正叹气:「也罢,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陈桂红等人,一起被请回了县衙。

证物也被呈堂了。

跪在公堂上,陈桂红真的紧张了,她两只手交握着,背上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坐在明镜高悬的下方,知府面容威严地注视着芸娘和岑乐,「本官再问一遍,你们当真要告?」

芸娘毫无惧意:「是,民妇有冤,不得不报。」

岑乐无法言语,但也坚定地点了头。

知府道:「如此,各自领罚吧。」话音落下,他便掷出了一支红头签。

几名堂役上前,准备将岑乐和芸娘按到。

牧琛下意识抬手,挡住了堂役的手。

「你是何意?」知府看着牧琛,「你可知扰乱公堂,可是大罪!」

牧琛直视知府,「请大人见谅,但岑乐才受风寒,非常虚弱,若是要受下这五大板,只怕会伤及性命,草民斗胆,愿意代他受过。」

岑乐心里感动,可他让牧琛替他受罚。

他摇摇头,比划道:「无事的,我还坚持得住,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牧琛看着他,目光灼灼,眼底的情意,再没有遮掩,「为你,我心甘情愿。」

岑乐被牧琛眼底的深情震惊,心情、思绪一时混乱无比,他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乱糟糟的心绪,刚想再说什么,牧琛却不看他了。

「请大人允许!」牧琛朝知府磕头。

知府看了岑乐一眼,见岑乐确实头冒虚汗,面色发白,一副病的严重的模样,因不想闹出人命,思索了片刻,到底是同意了。

堂役再次上来,将芸娘和牧琛按倒,举起木杖就往下打。

只是这板子打得不算太重,他们也知这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不会用尽全力,都会手下留情。

顾方游虽然也想代芸娘受过,可於情於理,他现在都不能站出来,否则更是坐实了芸娘不守节的事实,落下话柄给人,因此,他只能站在一旁,望着芸娘紧张和担心,却无能为力。

五下板子挨下来,芸娘已经冷汗连连,可她挨得甘愿。

牧琛皱紧眉头,待压着他的堂役离开,便重新跪好,又安慰岑乐:「别担心,不疼的。」

说完,他还勾了勾唇,对岑乐笑了笑。

看着牧琛温柔的眼神和强忍着疼痛露出来的笑,岑乐心里泛酸。

刚才牧琛被打的时候,他心底超乎寻常的担心和紧张,让他终於不再茫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是喜欢上牧琛了啊。

牧琛和岑乐两两对望,让在外头围观的村民,都忍不住议论起来,觉得两人不对。

听着外头围观的村民闹哄哄的,知府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村民受了惊吓,立刻闭上了嘴巴。

知府低头,看着跪在堂上的几人,又看了看案头的状纸,开始审问起来。

大家所言,基本都和在村里时相同。

陈俊躲在陈盛怀里,害怕极了,他不敢抬头,被问到时,更是结结巴巴的,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说自己没有撒谎,更没有偷东西。

知府颔首,他又拿起了案上的两封信,问:「这两封,可就是伪造的信件?」

「是。」芸娘忍着痛,声音很轻。

知府交代一名衙役:「你去请归云书院的岑夫子过来。」

岑夫子年少时,曾是江南几大才子之一,最擅长便是书法,他曾经一个人模仿了近百人的字迹,惟妙惟肖,连字迹本人都赞赏有加,谈及对书法字迹的研究,没人比他更有说话的权利。

而且他曾经官至太傅,做了太子的老师,后来因为家中遭遇变故,他受了很大的打击,这才递了辞官的折子,回到苏州开了一家书院,但四面八方的学子,全都慕名而来。

牧磊现在就在他的书院读书,是他的学生。

衙役领着岑夫子,很快就回来了。

岑夫子如今不过知天命的年纪,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顾方游时,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

他刚想开口唤顾方游,顾方游已经先一步对他摇了摇头。

岑夫子眼神闪了闪,心下了然,没有再看他。

知府吩咐人搬来一张凳子,「岑夫子请坐。」

岑夫子依言坐下。

陈桂红偷偷看了岑夫子一眼,心下大骇,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没有到陈桂红的变化,知府重新看向芸娘和岑乐,让他们照着两份伪造的信件,当场再写了一遍,然后让衙役一起交给了岑夫子。

为了更加直观,岑乐写了两份,一份是用炭笔书写,一份是用毛笔书写。

岑夫子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道:「并非出自他们之手。」

知府道:「据本官所知,精通仿写他人字迹的人,少之又少,放眼整个苏州城,不过十几人,不知您可否认得出来,这两封伪造的书信,是出自他们谁人之手?」

岑夫子摇头,「谁也不是。」

「那?」知府有些着急,如果连岑夫子都认不出来,这案子可就难办了。

岑夫子叹了一声,无奈道:「这是我的一名学生,牧磊所写,我认得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