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再偷懒了,撇了撇嘴。
小徐装作看不见,继续乖巧地笑着道:“部长老大一直在出差,到时候等他回来,您还要去向他报导呢。”
“知道了。”容樽懒洋洋说道,转身走到舒适的躺椅上靠了下来,成连立马替他盖上了一层小薄毯。
小徐知道这又是自己事儿多,让大神觉得烦了,只得装傻呵呵笑着,对着成连没话找话调节气氛。
“成连先生近来可好?”
成连听到他的问话不自觉地抖了抖,至今对他仍有些阴影。
容樽察觉到成连的异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能让自己这个一向沉稳靠谱的大徒弟闻声变色的,小徐算是第一个。
他不由想起了当初跟小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候的小徐比现在还要客客气气,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站在他面前。
“为了协助您的工作,国遗部可以为您指派一位管家兼助手。”
容樽:“那是谁?”
“谁都可以,若您在从前有熟悉的人选,可以在这里写上他的名字,无论哪个时期的都可以,但那些古神就算了,现在的科学技术还达不到……”因为知晓容樽的身份,小徐讪讪笑了两声,不知他会召唤谁,眼神又有些期待的亮光。
容樽刚被灌输了一堆陌生的资讯,似乎没想到还有这种待遇,有些迷惘,“只要是我认识的,无论他还在不在,你们都可以把他找回来?”
“是。”小徐自信地说道,“现在国家重视文化遗产的保护事业,每年给地府拨款一百个亿,只要大人您开口,地府的人不敢不卖这个面子。”
容樽听的半懂不懂,但还是提起笔来,沾了沾墨汁,在小徐指定的年轮盘正中的空位顿了顿,扬笔写上了两个大字:星未。
小徐心里就是一“咯噔”,但还是忍着没有说话。
年轮盘纹丝未动。
小徐悄悄松了一口气,拿起年轮盘检查了构造,摇头道:“不应该啊,大人是否记错了名字?”
“不会。”
“那这会是什么原因……”又忍不住问,“敢问大人,您召唤的是何人?”
容樽答道:“是我当年为自己制的唯一一把琴。”
小徐像是放下心来,“这就奇怪了,只要不是尊神位的大人们,无论生死,年轮盘都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他又翻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道:“要是部长没出差就好了。”
抬眼,见到容樽清澈的鹿眸中透出丝失望,美丽的人儿露出这种神情总是让人不忍的,小徐心里一抽,好心提议道:“大人,不然您将您的琴画出来,看看是否有反应。”
容樽握笔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半晌,语气怅然,幽幽道:“我想不起来了。”
小徐顿时想抽自己的嘴巴子。国家花了巨大的功夫唤醒了容樽,却也没能尽善尽美。
他的记忆出现了缺失,会忘记从前的一些事情。
小徐歉意地说道:“呃……若是琴的形制记不清了,它化形后的模样也可以试试?”
容樽垂下了眼睑,“我也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
小徐担心容樽会怪罪他们,急忙宽慰道:“这样啊,大人您不必着急,等部长回来了,我一定将您的情况反映给他。我们部长本事很大,说不定他有办法找到您的琴。”
容樽抬起眼来,看着他,“那就多谢你和你们部长了。”他认真道,“我能记得我的琴所有的事,只是忘记了他的模样,若需要提供什么资讯,尽管来问我。”
“不敢,不敢。大人您请放心。”顿了顿,小徐又小心翼翼道,“那大人您可还有什么想见的人?不必要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
容樽想了想,开口道:“那便将我的大徒弟唤来吧。”他提笔,在年轮盘上重新写下了“成连”两个字。
成连,春秋时期着名琴师。
一阵光芒弥散开,朦胧中,一位青衣人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不是当年生死离别时的垂老模样,而是拜师初见时的青葱鲜亮。
青年睁开漆黑的眼睛,看到面前之人,缓缓露出了一个跟他面容十分违和的慈祥笑容,老气龙锺地念叨:“师父啊……”说完,听到发出的清澈嗓音后,自己就愣住了。低下头,看看修长白嫩的十指,还有挺拔的身姿,抬起头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容樽原本还想感慨怀念一番,被他这幅蠢模样给逗的伤感全无,挥挥手把人丢给了小徐。
小徐上前扯住他的手腕,不顾青年的惊恐,礼貌地说道:“成连先生,欢迎来到现世。通过年轮盘显示,您生活的年代距今超过了二十年,您必须跟我回到国遗部下属的基础技能培训处培训六个月。”
“师,师父!”成连用力地想甩开那人捉住他的手,回过头来求救般地望向他的师父。
“等您通过考核,就可以跟容大人待在一起了。”小徐继续耐心地介绍道。
听到这句话,青年的挣扎减弱了不少,但却仍一直扭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樽。
容樽看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松挥了挥手,“去吧,我等你回来。”
六个月后,青葱少年成连被送回来了,但却好像经历了什么酷刑,面容沧桑了不少,又老气横秋起来。
这之后,成连每次见到小徐,都是一副恨不得退避三尺的模样。
……
容樽收回了思绪,因为想到了自己的琴,不由记起小徐口中的那个无所不能的部长,这位部长似乎很喜欢出去玩,出个差从他醒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那么厉害,真的能帮他找回自己琴?
容樽问道:“你们部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