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秦王派了人上门提亲,傅家点头同意,然后三书六礼走一遍。由於初慧年纪已经不小了,宋氏既然要嫁女儿就不愿再耽搁,於是婚期定在腊月初二,据说是下半年最适合婚嫁的黄道吉日。
初慧以前自己绣的嫁妆用不上,这几年也没动过针线,好在其余嫁妆是现成的,宋氏急忙在喜铺订了一大堆东西,无比要把嫁妆办得厚厚。
想起因为贺家的事,这几年女儿受得委屈,又从自己的嫁妆里掏了三千两,给初慧作为压箱底的钱。要不是为着后头还有初盈,且初容和初芸也得用一点,只怕还要掏的更多,就是这样还嫌不够。
可惜傅家虽然有权有势但,却并非石崇邓通之流,再多难以拿出,再多更会损了帝师清廉的美名。
「娘,大姐真的要做秦王妃了?」初盈看着母亲忙来忙去,还是有一丝突如其来的不适应,感觉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
这一世,和前世也偏离的太多了吧。
「自然是真的。」宋氏嗔了一句,「这几个月多陪陪你姐姐,等她出了阁,往后想要见面,可就不比在家里的时候了。」
「我知道。」初盈心里有些惆怅,有些为姐姐担心,不过却愿意相信祖父的决定,因为祖父不会错,不能错,否则傅家将不再是现在的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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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内,一处景色迷人的荷塘凉亭里。
谢长珩一身淡蓝色的素面长袍,腰束玉板扣带,身姿端正盘膝而坐,面上放着一架古朴的焦尾长琴,那犹如泉水叮咚、珠玉落盘的悠扬琴声,从欣长的手指下流出,让人听了心旷神怡,甚至连周遭景色都带了一丝仙气。
「长安有谢郎,一出空人巷。」太子重瑞在曲终之际,含笑抚掌,「谢郎确当得起这般赞誉,难怪连我那七妹也要动心。」
谢长珩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取笑了。」
「可惜……」太子重瑞的脸上有着少见的柔和,彷佛只是谢长珩一个的挚友,并无任何傲慢之色,「可惜谢大人走在了前头,是承重孙,谢老爷子这一去,还得代父守孝三年,这都快二十了还是独自一人。」
谢长珩眼里闪过一丝暗色,但很快复原如初,淡淡道:「有琴有景有美酒,还能时常陪伴太子殿下一二,这就足够了。」
「说到亲事」太子重瑞眼色微微阴霾,朝某一个方向看去,半晌才收回目光,「没想到那位如此够胆魄、不计较,居然娶了傅家的大女儿。」
谢长珩自然很清楚傅家事,双手离开了琴弦,抬头看了一眼,「即便没有秦王求娶,太子殿下也不好娶傅家女的,更何况……,傅家大姑娘还退过亲。」
「孤知道。」太子重瑞的眉头皱了皱,「即便是鸡肋,被人半路抢走也是可惜。」他那口气,简直就是在说「可恨」,冷冷道:「白白便宜了别人。」
谢长珩闻言一笑,「傅家还有一个嫡出的女儿,太子殿下要是不着急,再过三、四年便可以求亲,娶做侧妃也未尝不可。」
「三、四年?」太子重瑞语音自嘲,「孤可真不敢想,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再说孤已经有了太子妃,娶做侧妃意义不大,并且母后不在了,傅家只怕还不情愿呢。」
以太子如今岌岌可危地位,嫁给太子就等於赌博,还是拿全家的命去博,最重要的是胜算并不多。
谢长珩沉默了一小会儿,继而笑道:「殿下,何须为些微小事烦恼?待我再为殿下弹奏一曲罢。」
太子重瑞转头看向他,若有所思,接着轻轻点头。
琴声再次响起,如泣如诉、扣人心弦,似乎蕴含了一股宁静的力量,让人的心神随之安宁,渐渐归於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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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盈还不知道,自己被太子重瑞和谢长珩谈论了一番。
这几个月,一直有事没事去找姐姐说话,彷佛要把后半辈子的话都说完,以免等姐姐嫁进了王府,姐妹们想聊几句都要大费周章。
可是时光还是匆匆而过,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腊月初二,这天初慧接到了皇室册封王妃的圣旨,拜别了爹娘,盛装上了喜轿抬入秦王府,一番仪式之后成为秦王妃。
三日回门这,天宋氏早就等得望眼欲穿。
可惜初慧现今回来,已经是秦王妃的身份,是皇室的儿媳,宋氏夫妇还得先拜见了秦王和秦王妃,再受女婿女儿的大礼。
秦王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说了几句,便同岳父大人去了外面前厅,一则留给妻子和母亲说话的时间,二则顺道见一见傅老爷子。
傅希直在年初升任了正二品中书令,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一品大都是虚衔且不常授,能与他比肩的人物还真没几个。
秦王这个傅家孙女婿,行礼行得十分恭敬。
而宋氏这边,则是拉着初慧连声问道:「王爷待你可好?其他人呢?那几个小的可还好相处?」唯一不用担心的是,女儿基本没机会受婆婆气。
初慧微笑道:「都挺好的。」
这么一句笼统的话,岂能让做母亲的宋氏安心?正想再问,却见小女儿初盈还在旁边,有些话不好当着她说,挥了挥手「先出去玩儿,等会儿再进来说话,你姐姐今日是要吃午饭的,有是时间。」
初盈叹了口气,只要冲着姐姐眨了眨眼出门而去。
眼下正是腊月时节,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还在不断纷飞,飘来飘去最终落在地上,和积雪融为一体。
初盈无聊的踩在积雪上,印出一个有一个的小靴子脚印,回头看了一眼,姐姐的人生就这么定了,嫁入皇室的女子,除了向前还是向前,因为根本没有退路。
自己的路呢?将来又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