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氏在心里冷笑,淡声道:「五爷,那可是你两年的月例银子。」
大户人家的子弟,家里把吃穿用度家里全包了,而且怕子弟手里有了银子,就去外头学坏做了蠢事,所以便是再有钱,月例银子的定额都不会太多。
谢长瑜自己是有些私房钱的,不过苏宜君一进门,都一股脑儿的搬过去了。
他虽然没脸,但也不好意思去动妻子的嫁妆。
如今听说妻子帮忙协理家务,便想着银子大把大把的过手,不免动了歪念,没想到妻子一开口就是拒绝,不快道:「又不是只给宜君打,也给你打一套,反正都戴在了你们头上,我又没去外头乱花,推三阻四的做什么!」
薄荷眼见气氛不好,忙道:「奶奶,先吃饭吧。」
晏氏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和丈夫吵,不然情况更糟,遂忍气出去摆筷子、布碗勺。
谢长瑜坐了片刻,一脸不痛快出门入了饭桌。
一盆热腾腾的黄豆猪蹄汤端了上来,晏氏刚喝了两口,就觉得油腻腻的恶心,自己觉得没必要和丈夫怄气,免得奇怪了身体不划算。
忍了忍,又勉强喝了几口吃了点菜。
谢长瑜三口两口扒拉完饭,抆抆嘴便出了门。
晏氏猛然间悲从心来,实在不想再吃,回屋忍不住落了几滴泪,这种日子还要煎熬一辈子,想一想便觉得心灰。
薄荷端了消食茶,过来劝道:「奶奶且想开些……」
「等等。」晏氏突然抬起手,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光芒,看向薄荷问道:「这个月,我的小日子是不是还没有来?」
「是。」薄荷先是一怔,继而领悟过来高兴道:「奶奶,这……」赶忙出去关了门,回来低声道:「还得让大夫过来诊了脉,才能作准。」
「不急。」晏氏一方面是惊喜,一方面又担心猜错了,静了静道:「我的小日子从来都很准的,且过几天,要是到了下月还不来,不诊脉多半也是了。」
薄荷连连点头,又道:「奶奶可千万别再动气了,不值当。」
「哎呀……」晏氏突然皱起眉头,「才答应了大嫂,说好下个月就过去帮忙的,现今又马上推脱,这如何说得过去?」
薄荷急道:「协理家事虽好,但怎么比的上添小少爷?」
「傻丫头。」晏氏苦笑:「现在不是我挣体面的时候,要是不给大嫂说清楚,无缘无故应了的事又反悔,不就把人给得罪了吗?况且若是真的有了,将来是瞒不住的,大嫂定要怪我待她不诚……」
底下的话没有说完,对方可是主持中馈的嫡长媳,如何得罪的起?就算大嫂宅心仁厚不计较,但要以后再向着自己、帮着自己,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了。
薄荷闻言愣了愣,「那……」犹豫道:「且不说大夫还没来过,便是确定了,人家都说小孩子娇气,头三个月要瞒着一些。」
晏氏低头看了看肚子,没有吭声儿。
薄荷指了指西北角,撇嘴道:「特别是不能让那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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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二十五这天,谢长珩特意告了半日假,上了早朝便回了府,正好换上初盈给他做的新袍子。
平日里素雅的颜色穿得多,换上一身深朱色的锦袍,倒是平添几分温和颜色,眉眼微微含笑,正是怀春少女的梦中情郎模样。
凤目若漆、云鬓似裁,举止间一派说不尽的蕴借风流。
「真是花哨。」谢长珩看着袖口的点点梅花,很小很灵巧,看得出妻子是很费了一番功夫的,上前拉起她的手,「下次别做这么麻烦的了,累手。」
「好。」初盈刚去婆婆那里请了安回来,应付了一句,便坐到妆台跟前,对镜描补脸上的妆容,嘴里道:「我这会儿忙,等下外头客人就要来了。」
凝珠在旁边打着下手,不时的递上胭脂、水粉,描出亲切自然的飞霞妆,再点上一点漂亮的朱色口脂。
浮晶捧了等下见客人的衣服出来,上身茜红色百蝶穿花对襟短襦,枝蔓蜿蜒、彩蝶灵动,内里一抹杏黄色抹胸,配以一袭蹙金线的霓裳月色裙。
正所谓「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真真美不堪言。
初盈打开首饰盒子,拿了一只九尾的衔宝石滴珠大凤钗,有些笨重繁琐,不过胜在够喜庆够气派。
「我来给你簪上。」在一旁静静打量的谢长珩,伸手拿走凤钗,一手扶住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左右看了看,稳稳当当簪在牡丹髻正中间。
凝珠低了头,识趣的拉着浮晶退了下去。
初盈仰面看着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庞,五官线条清晰,一双浓黑看不到底的眼睛,里面光芒闪烁,自己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谢长珩微笑道:「不是说忙吗?又不急了。」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初盈在心里叹气,这种娇羞天真的心情大约是不会有了。
「大嫂!」盛二奶奶的笑声在门外响起,脚步声渐近,还没进门先道:「娘让我和五弟妹过来帮你。」
大白天的,凝珠等人肯定不方便随便拦人。
谢长珩当即收回了目光,走到一边端了茶碗。
还没喝上两口,外面盛二奶奶就到了门口,朝屋里扫了一圈,抿嘴笑道:「原来大哥也在。」
「嗯。」谢长珩淡淡点头,起身道:「你们忙,我先去外面招呼了。」
「大哥。」晏氏福了福,侧身给他让出路来。
盛二奶奶心下一阵猜疑,看二人衣冠整齐的,也不像是白日宣淫的样子,但好端端的把丫头都撵了做什么?心下撇了撇嘴,就这样也配拿捏长嫂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