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上)
晏氏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动气,千万不要动气,万一真的气坏了自己,影响了肚子里的胎儿,那可就中了苏氏的计了。
半晌平复了情绪,方才开始慢慢分析整件事情。
苏宜君有没有可能撒谎?有,但是直觉告诉自己,撒谎的可能性很小。
大嫂的年纪和丈夫相当,和大伯却相差了近十岁,而且她在家中是小女儿,本来做嫡长媳就很是少见,这里面有点曲折不奇怪。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在大嫂见过苏宜君的几次场合里,的确是很冷淡的,再加上平时的七七八八琐碎事,看得出来,大嫂是真的有些厌恶苏宜君。
那么很有可能,在最初是大嫂和丈夫要议亲,结果不小心知道了苏宜君的事,两家不愿意退亲,所以谢家才临时换了人。
而从大伯守完家孝以后,还等了大嫂两年的举动来看,多半是谢家不愿意放弃这门亲事,所以小儿子配不上了,就把大儿子顶上。
只是不明白,傅家怎么又会答应了。
晏氏把容易想的猜了个大半,细节猜不出来,也懒得去猜,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和大嫂怄气生分,太不值得。
大嫂的确对自己有隐瞒,让自己觉得不舒服,但自己的亲事不是她能决定的,更何况嫁都嫁了,还是想想怎样对以后更有利,才是最明智的。
在这个家里面,自己需要主持中馈的大嫂支持,需要她的怜悯和偏心,哪怕会让自己心里有芥蒂,也决不能和她站在对立面上。
不然只会便宜了别人,吃亏的却是自己。
晏氏很快做了第一个决定,这件事不打算告诉初盈,说清楚了,也只是让大嫂对苏氏更厌恶几分,并没有实质性的用处。但却会造成以后彼此见面尴尬,大嫂看着自己就觉得疙疙瘩瘩,就不能再向以前一样,把自己当做妹妹一般关心。
至於丈夫,直接告诉他是没有用的。
说了能如何?了不起质问她几句,然后还不是一样腻歪在苏氏那里。
而且苏氏既然敢说,就肯定想好了对策,至少能把丈夫糊弄过去,说不定还会借机反咬一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自己不光占不到好处,还会得不偿失,背上一个泼污水的嫌疑,让丈夫更加不想看见自己,越发的疏远生分起来。
这件事,还得细细的谋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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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良辰进来回话,低声道:「方才五房那边请了大夫。」
谢夫人眉头一挑,「是不是老五媳妇胎像不好?」
「是给五奶奶诊脉的,不过听说没事。」良辰顿了顿,声音更低,「听说之前苏姨娘去了一趟,然后五奶奶就有些不舒服。」
谢夫人脸色微沉,小儿媳一向是个聪明人,还不至於故意装病来邀宠,再说儿子的脾气自己清楚,耍这种手段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也不知道自家侄女做了什么,才会闹出这种事。
想了想,问道:「老五呢?」
良辰咳了咳,「彷佛说是给苏姨娘折腊梅花去了。」
谢夫人的脸色越发不好,低声斥道:「这个孽障!媳妇有了身子也不上心,还整天在姨娘的屋子里鬼混。」
良辰不好相劝,小声问道:「要不……,打听一下到底说了什么?」
「能是什么好话?打听不出来的。」谢夫人摆了摆手,「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不想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先放一放,年后我亲自去问老五媳妇。」
良辰见事情打住了,也就不再多嘴。
反倒是谢夫人静了静之后,又叹了口气,「那天普世师太挺灵验的,却不肯给老大媳妇下批语。」摇了摇头,「后来老大媳妇送人出去,回来情绪就不好,不知道到底听了什么,其中怕是……」
大儿子的婚姻、子嗣一路坎坷,由不得自己不悬心。
初盈自己更加担心子嗣的事,甚至有些害怕,只是眼下实在顾不上这茬儿,光是忙着家中琐事,就已经快要脚不沾地了。
年末这天更忙,外命妇还得赶去皇宫赴中午的宴席。
初盈一身诰命服色盛装打扮,跟安城郡主一起出了谢家大门,到了皇宫门口,凝珠等下人都被留下,另外有地方暂时安置。
在内侍的引领下,各自坐了一顶小轿往宫内走去。
外命妇们按着品级高低排序站立,接着去了一座大殿,等两宫太后和皇后到来,再接着便是一番惯例的仪式。
等到一番拜祭忙碌之后,便是天家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