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好东西是可以随地捡来的么

果然，诸葛明月猜的一点没错，詹尼果然是新圣教的人。虽然没有看到尼古拉满脸皱纹的愤怒模样，但诸葛明月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紧张和关切的意味，不禁有些感动。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我知道她拥有元素火种，你是想让她帮你收取地炎心火对吗？可是其中的危险你想过没有？”詹尼对上尼古拉要吃人的眼光，急忙摆手说道。

“危险，有我在，能有什么危险？”尼古拉不屑的说道。

“师兄，我知道，从小，你所表现处的魔法天赋就远远超过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而学习炼金术以后，你也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炼金术士之一，但是不要忘了，上万年来，风语大陆的天才魔法师不止你一个，优秀的炼金术士也不止你一个，可是就连那些拥有元素火种的魔法师，又有几个人能成功收取地炎心火的？我只是担心，那名女孩会受到致命的伤害。”詹尼耐着性子劝说道。

尼古拉短短的沉默了一下，自信的说道：“总之，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其实对收取地炎心火可能存在的风险他是知道的，但是根本就没有在意。对炼金术的狂热追求，使尼古拉成为历史上最优秀的炼金术士之一，但同时，也使他有着近乎偏执的狂妄自信，从来不把任何危险放在心上。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也正是他成功能的源动力。

“你还是这么自信。”詹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尼古拉这种带着偏执的狂妄自信她是了解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非但没有一点改变，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看了看诸葛明月的房间，詹尼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师兄，当年爱丽丝她们的死，其实你也有责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骄傲自大，又怎么会将自己陷入黑暗神殿的陷井难以脱身？否则，有你的保护，爱丽丝他们又怎么会死？”

“你说什么？”尼古拉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情绪震荡不已，如受伤的老虎般，红着双眼看着詹尼。詹尼的话，击中了他心中最软弱的部位，那是他永远的痛。爱丽丝，就是他的孙女，他最疼爱的孙女，也许她的魔法天赋还不及尼古拉的十分之一，但却是他最疼爱的孙女。

在世人的传说里，都以为这为天才炼金术士是因为太过痴迷炼金术，以至於连家人身陷战乱都没有回去救援，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他那时正被黑暗神殿困在一处地下迷宫，无力脱身。而起因，正是因为他曾替新圣教炼制圣器，用於破除黑暗神殿的黑暗魔法，从而引来了对方的疯狂报复。

而此前不愿意诸葛明月与新圣教扯上一点关系，也正是由於这个原因。

“我要说的说完了。”詹尼有点心虚的看着他的目光，但还是缓缓的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否则刚才你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了，你看她时的目光，只有在看到爱丽丝的时候才会有，我只是想提醒你，师兄，不要再因为你的骄傲，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那样你会后悔。”

尼古拉站在原地，怔住了，如果不是詹尼的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诸葛明月当成了自己的孙女一样看待，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了自己为时不多的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一部份。

詹尼久久的望着尼古拉，过了很久，才转身离去，直到她走出房门，尼古拉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神情，很久很久以后，尼古拉才长长叹了口气，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对尼古拉来说，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开始认真的审视收取地炎心火中可能存在的危险，扪心自问，以他的炼金术，到底能将这种危险降低到何种程度。生平第一次，尼古拉犹豫了，因为他发现，无论他使用什么样的炼金术，成功的机会都只有五成。

计画，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尼古拉彷徨了，以往，即使在进行那些可能会将自己炸成碎片的炼金实验时，尼古拉都没有这样犹豫过。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诸葛明月的心也有点乱。如果不是听到詹尼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收到地炎心火还存在这么大的风险，因为尼古拉根本就只字未提。

以诸葛明月性子，本该对此感到愤怒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也愤怒不起来。脑子里回闪着尼古拉那张皱纹密布的脸，在那张脸上，诸葛明月总能从中看到和尉冲洪一样的亲切和关怀，在他的眼光中，诸葛明月中能看到象邢霖州一样的期盼。那绝不是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情感。

诸葛明月清楚，尼古拉不是故意要隐瞒，而是因为他的骄傲和自大，压根儿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吧。所以诸葛明月根本就没有愤怒，而是在听到尼古拉和詹尼说起尼古拉的亲人时，心中一痛。原来事情的真相是那样的。尼古拉原来是有一个可爱的孙女的，失去了家人，尼古拉心中是非常痛苦的吧。这个孤独的老人，难怪在自己叫他老头的时候反应那么奇怪。应该是他的孙女有时候会这样“不孝”的叫他吧，而自己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些回忆。

诸葛明月轻轻叹气，这个可怜的老人……

天明，窗外一片晴朗，只有几朵丝絮般的云彩还飘浮在洁净的天空，有如人的心情。

诸葛明月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尼古拉正坐在桌前发呆，眼睛里有一点血丝，应该是没怎么睡好。

“早安，早餐想吃点什么？”诸葛明月对尼古拉说道。

“随便吧。”尼古拉抬起头，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每天早上，看到诸葛明月的笑容，整个心都跟着轻快了起来。

“是炒鸡蛋、还是煮鸡蛋？”诸葛明月的手心中升起一团火焰，上面飘浮着一枚草绿色的野鸡蛋。这是从木屋后面草丛里野鸡窝里掏出来的，地炎心火形成的那道光影屏障限制了人类的出入，但是里面却生活着不少的小型食草动物。她现在已经得心应手的使用魔法来烧饭了。

“要不我来做吧。”尼古拉看着诸葛明月打算用魔法做早饭，一时兴起想自己也试试，於是对诸葛明月说道。

“算了，我可不想吃黑炭。”诸葛明月撇了撇嘴。

来这么长时间，就见尼古拉进过两次厨房，一次把面包烤成了黑碳，一次差点被把房顶炸掉，真不敢想像，在自己来之前，他到底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老头，我的魔法护盾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去收取地炎心火。”一边吃着早餐，诸葛明月开口问道。诸葛明月心中其实已经决定去帮这个孤独的老头去取地炎心火。但是她现在想看看尼古拉对於这件事，会是什么态度。

“还早着呢，等你能将魔法护盾将全身牢牢的防护起来，再说吧。”尼古拉怔了怔，想了想回答。尼古拉这样的回答，让诸葛明月心中又是一暖。这个老头，还是改变了决定啊。

吃完早餐，一天的生活正式开始，尼古拉指点了一下诸葛明月的魔法，又教给她几道新的炼金配方，便独自回到了卧室。

没多久，屋子里便传出一声砰然闷响，诸葛明月知道，尼古拉一定是在做什么新的炼金实验，对於这种情况，她在沧澜大陆的时候就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有点奇怪，以前尼古拉进行这些实验通常都会叫上自己打下手，这次为什么要一个人躲起来。

简单的房间里，屋顶破开一个大洞，尼古拉满脸漆黑的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被炸成了碎皮条，用炼金阵特意加固的墙壁上也出现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坑洞。也幸亏他的魔法实力不俗，要换了别的炼金师，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怎么会这样！”尼古拉冥思苦想着喃喃自语，突然站起身来，“对了，一定是风系魔晶的品质不够纯净，稳定性不够。如果稳定性再好一些，这个实验一定能成功，那么收取地炎心火的成功率一定能提高一成。”

尼古拉自言自语的说着，打开放在屋角的一个木箱，一片亮眼的光芒闪耀，木箱里，竟然是满满一箱子各色魔晶，每一颗都不比詹尼当初带来的差，堪称价值连城。尼古拉在箱子里翻了好一会儿，却遗憾的发现，箱子里什么魔晶都有，就是找不到一颗品质上乘的风系魔晶。

换了件衣服，尼古拉走出房间，看到诸葛明月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我要出去办点事，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修炼魔法和炼金术。”虽说炼金实验失败是很正常的事，但经常自誉为当代最伟大的炼金术士的尼古拉还是被诸葛明月怪异的目光看得脸红，端着架子说道。

“哦。”诸葛明月应了一声，还是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尼古拉。

尼古拉下意识的上下看了看，衣服没穿错，纽扣系得很标准，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老头，你不洗洗脸再出门吗？”诸葛明月忍不住说道。

“哦，该死的，我忘了。”尼古拉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很快，每一条皱纹都洗得干干净净。

“你的脸好像有点红。”当尼古拉带着一脸水渍再次出现在诸葛明月面前时，诸葛明月强忍着笑意说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尼古拉一张老脸红得更厉害了。

“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进行太危险的炼金实验，不然没人救得了你。”尼古拉落荒而逃，临去时又专门叮嘱了一句。

诸葛明月终於笑出声来，原来这个老头也知道害羞，挺好玩的。

尼古拉离开以后，诸葛明月继续每天修炼魔法，进行炼金实验。随着一段日子的积累和巩固，她的魔法再次突飞猛进，已经能够施展出防护全身的魔法护护盾了，也许还无法与吉德海盗团中的那名魔法师相比，但用来防御林孔和夏美的魔法攻击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诸葛明月不太清楚这样的魔法实力算是什么级别，如果对比一下林孔，至少应该算是高级魔法师了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晋升高级魔法师，嘿嘿，也不错了吧。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天才啊？诸葛明月自己心中想着，若是别人听到这些，必然很义愤填膺的说，这已经不是天才了，是鬼才了！

而随着魔法实力的进步，她对炼金术的把握也更加得心应手起来，一般的炼金室验都毫无问题，成功率一点也不比尼古拉差了，至於更为高级的炼金实验，诸葛明月因为没有足够的材料和经验，还无法练习。

唯一令诸葛明月感到失落的是，在尼古拉离开的这段日子，生活中仿佛少了一点什么似的。其实想来就明白了，从小到大，诸葛明月其实从未体会过家庭的温暖，也从未这样和一名总是面带慈祥的老人如此朝夕相处这么久。在诸葛明月的感觉里，尼古拉亦师亦友，更有一点如亲人般的亲切。

落日的黄昏下，诸葛明月结束了炼金实验，走出门口，伸了伸懒腰望向远处的晚霞，一道黑点正缓缓而来。

尼古拉那苍老而挺拔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野，看到诸葛明月，本来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和慈爱。他的衣服上满是泥草，样子有点狼狈，但精神却还不错，满脸的欣喜。

“老头，是不是捡到什么好东西了，高兴成这样。”诸葛明月打趣的说道。

“没大没小。好东西是可以随地捡来的么？”尼古拉瞪了诸葛明月一眼，献宝似的拿出一块大如拳头的魔晶，得意的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诸葛明月看着这块魔晶，足足比她从火焰岩雕怪身上猎取到的大出一倍，而且遍体晶莹没有一丝杂质，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品质不烦，不知道要什么样的魔兽，才能生成这样的魔晶？

“这是我从一只狮鹫王身上猎取来的魔晶，最顶级的风系魔晶。”尼古拉得意的说道。有了这枚魔晶，那个炼金术一定能成功，收取地炎心火的风险至少降低一成，或者更多。

“这么厉害。”诸葛明月配合着老头的虚荣心感慨了一句，接着说道，“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诸葛明月念动咒语，一片火红的光影出现在她的身外，将她的身体微微托离地面，象一枚半透明的光蛋将她严严实实的包围其中。

尼古拉惊讶的看着诸葛明月，没想到才离开这么短一段时间，诸葛明月的魔法护盾就已经修炼到这种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还不错，不过防御力弱了一点。”尼古拉迅速掩饰起心中的惊讶，释放出一道焰刃，将诸葛明月的魔法护盾击得粉碎。

诸葛明月看出尼古拉极力掩饰的惊讶，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好了，我有一个实验要马上进行，不要打扰我。”尼古拉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就急匆匆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什么实验那么着急？”诸葛明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只要这个实验成功了，凭借着风系魔晶的稳定性，我就能将收取地炎心火的危险性降到……”说到这里，尼古拉猛然住嘴，记起并没有告诉过诸葛明月这件事。

“我先去实验了。”尼古拉几步冲进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诸葛明月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做的实验，是为了降低收取地炎心火的危险性，这次去猎取风系魔晶，也是为了这件事。诸葛明月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复杂且感动，这个闷不吭声的老头，默默的竭尽他的全力想减低诸葛明月的危险。诸葛明月倒是想知道，尼古拉最后是否会放弃让自己去取地炎心火。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天，尼古拉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废寝忘食的进行炼金室验，短短数天之中，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诸葛明月的魔法实力继续突飞猛进，所释放出的魔法护盾，就连尼古拉都再难轻易击碎。这本是尼古拉最期盼的事，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惊喜，只有淡淡的忧虑，因为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将收取地炎心火的风险降低为零，和诸葛明月相处得越久，他看着她的目光就越是柔和，就越不愿意冒一点风险。一开始说好的只是交易，只是合作关系，这个时候已经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