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杜六娘对姜亦真的迷恋,大抵还是来自外形气质,毕竟她只见过姜亦真一次。
魏朝民风开放,公主郡主养面首都是常事,有的还成了风月事上的美谈,就跟才子狎妓一样,外面传出来就是风流而不下流。
杜六娘这样大胆追求男子的名门千金,上京城中不在少数,前朝那会就不盛行那种足不出户,整天闷在闺房里学针线女红,行动间弱柳扶风的娇弱贵女了。
魏朝自开国以来,那些有名的美人,几乎全是英姿飒爽,能文能武,大方爽利这一款型的。
姜亦真对杜六娘无意,杜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也绝不会在这种婚姻大事上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牛拉到上京还是牛,无意就是无意。这个道理她懂。
待姜亦真和季夏言出宫,杜皇后见到妹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那两位郎君一看就非凡人,就算没有季郎君,你同他也不会有好结果,还不如趁早想开一些,听家里的,早些定下亲事,长姐到时给你下旨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出阁。”
杜六娘一副心塞的模样,心想:见过姜真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得上别人?别的不提,就说容貌,就难有跟他媲美的了。
“我知晓了长姐……”杜六娘叹气。
杜皇后见妹妹应下,随即又转头去看一母同胞的亲弟,“你呢?”
“你又打算怎么办?”
原本正幸灾乐祸的杜擅,立刻低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季夏言出宫回宅子的一路上都没说话,他脾气好,两人相处到如今也没怎么吵过架,姜亦真很少看见他闹别扭的样子,尤其是两人结婚后。
姜亦真颇稀罕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欣赏了好一会,才凑过去在他的长眉眉尾处亲了一下,“我不是拒绝那个杜六娘了,怎么还不高兴?”
她没去用契约感知季夏言的心理,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季夏言叹气:“别的男人找个好看的媳妇,情敌顶多也就男的多些,我却是不仅要面对男性情敌,还有大堆的女性情敌……”总觉得姜亦真的迷妹粉丝团,再继续壮大下去,连契约都无法给他安全感了。
姜亦真语塞,这个……她也没办法解决。前世那会就是这样,她身边经常会吸引那些极度渴望被征服的男人女人,强悍的,柔弱的都有,各式各样的美人层出不穷。
男人就算了,女人……姜亦真是真没这个倾向。
“都是些小姑娘,一时迷恋而已,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别多想了。”姜亦真无奈道。
“我只是在想……”说到这季夏言突然没了声音。
“嗯?想什么?”姜亦真疑问出声。
季夏言对上她的眼神,认真的问:“当初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跟像杜六娘这样迷恋你外表的人没什么区别,微不足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姜亦真沉默了一会笑着问道。
“自然是真话。”季夏言,“其实有契约在,只要我想要去探寻你的心理,你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避着我,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姜亦真伸手按在在他的后脑勺,两人在马车内交换了一个亲吻:“我那时确实认为你喜欢我,有外表因素在内。”
“但你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微不足道。”还是男孩的季夏言,她看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就像是上天特意为她打造的完美伴侣物件一样,每一处都符合她理想中的伴侣形象极了。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她的夏言,已经从最好的男孩成长为最好的伴侣。
而他的每一分蜕变,都有她的影响在内。
姜亦真的手指滑过他的鬓角,她的爱人,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完全彻底的属於她,衣食住行,礼数习惯等等,连许多才艺都是她手把手一点点教导出来。
在她心里,季夏言一开始的起点就跟其他人不同,自然也不可能是微不足道。
“姜郎君,春秋宅到了。”
接送他们的都是杜皇后派的人,宫里的人,哪怕是帮人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要多少拿些打赏,姜亦真给了车夫一个银袋子:“辛苦了。”
车夫被那银袋子的重量吓了一跳,“多谢郎君!”他们这个差事,若是能碰上手头大方的贵人赚的比较,但绝对比不得贵人身边服侍的,姜郎君给的这个数,都快赶上这几月所有贵人给他的打赏了。毕竟他也不是天天都能给贵人驾车,还有一堆同行一起竞争呢。
姜亦真回到宅子后,先到碧玉池化出龙形在里面浮游了一会,到了晚上,两人吃着厨房那边新研制出来的糕点,商量下一个地方去哪儿。
“魏朝南海一带奇闻异事较多,挺有意思的,不如我们先去南海?那里的海龙寺很有名,听说今年南海的百姓往南海里投了上千牛羊,还有大堆的金银财宝,来祭祀海龙王,有人在祭祀后想下去捞点金银上来,结果发现那么多贡品,一样都不见了。这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姜亦真见他那么想去南海,便道:“那我们就先从南海走,再绕云西,再到北漠,东南上京这里我们转的差不多,最后在东部偏北的地方转转就可以了。”
出发那天杜擅连同他的几个纨絝兄弟,一起来给姜亦真和季夏言送行,杜六娘也在,估计是硬跟着杜擅来的。
杜擅悲痛的迎风流泪,在姜亦真答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来给他送点吃的之后,那跟朋友惜别的悲痛眼泪立马就止住了,说没就没,看得旁边的人都是一脸叹服。
“你说你堂堂国舅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以前天天赖在姜真家里就罢了,都这会儿了,还惦记那口吃的……你还不如花点时间想想跟将军府罗三娘的亲事怎么解决罢!”王四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杜擅不理他,敢情自己每次拿回来的那些没见过的稀奇吃食,王四郎一口都没吃一样,这明显就是嫉妒。
“姜郎君……”杜六娘一向爽利洒脱,只是不知为何,在面对姜亦真的时候这份爽利洒脱就要打个折扣。
姜亦真朝她拱手一礼,“姜某四海为家之人,此行一去归期不定,望杜小娘子早日觅得良婿。”姜亦真抬头,视线落在杜六娘发红的眼圈上,脸上神情淡漠的继续道:“就此别过。”
杜六娘拿出一块玉佩,“我绣工不佳,写字也不好看,也没法送你别的物件当临别赠礼,这是我前几日见着的一块玉佩,觉得姜郎君带上会很好看……”
姜亦真看了一眼那块玉佩,银镶玉的样式,在这个世界,这样的做工也算是顶顶好了,想来也是价值不菲之物。
姜亦真背着手,面色冷淡依旧,没有半分要接过的意思。
杜六娘的那块玉佩终究是没能送出去,待姜亦真和季夏言乘坐的马车行的远了,她才哭着锤了一记杜擅的胸口。
杜擅冷不防挨这一下,差点背过气去。杜六娘可不是什么娇弱女子,这丫头在女学的骑射成绩都是顶尖的。
“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我再没见过比他更心狠的人了!”杜六娘锤了哥哥一下不解气,又是咚咚几拳捶上去。
一旁的李二郎和王四郎,听着那声音,都替好友胸口疼。
杜擅都快吐血了,“你快给我住手,他心狠关我什么事,这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上京青年才俊不知凡几,你非要上赶着去喜欢他,怎么还怪我了?”
有本事去捶姜真啊,捶他这个当哥哥的有屁用啊!
杜六娘这刚刚才彻底暗恋失败,这会儿只想发泄,怎么可能会听杜擅那些蠢话,一连锤了他十几拳,才上了自家马车回府。
杜擅揉着胸口上不来气儿,好半晌才一脸痛苦的说:“这妹妹不能要了,平时捶我就算了,现在连姜真不喜欢她,她也要把罪名安在我头上趁机捶我一顿。”
“不看别的,单看这手劲,我就知道杜六娘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要是嫁了别人,一言不合就把丈夫捶死,我们承恩侯府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其他几个公子哥都没敢说话,他们不想得罪杜擅,但见识了杜六娘的拳头,更不想得罪她。
姜亦真和季夏言走后半个月,就收到杜擅让人加急送来的信,说是他跟将军府的罗三娘定亲了,准夫妻俩已经约会过一次,杜擅对罗三娘的外貌条件非常满意,说她性格也很温柔,说话声音细细的,一点都不像其他动辄舞刀弄枪的将门虎女。
季夏言诧异:“这可不像杜皇后的行事作风啊?”
杜皇后深知自己这个弟弟作天作地的性格,怎么可能给他找个这么软绵的妹子当嫡妻,那不是惯的他更作吗,以杜皇后的行事,肯定会给杜擅找个厉害的小娘子管教着,把他的性子慢慢掰过来。
姜亦真笑了笑,把信纸放到一旁,“杜擅说的也能信,我们打个赌,杜擅他们的婚事定在来年春天,他婚后肯定还会再来信跟我哭诉杜皇后和罗三娘骗了他你信不信?”
明知姜亦真不打没把握的赌,季夏言还是点头应下,反正按照以往他们打赌的结果,不论输赢,不管是奖励还是惩罚,他都不吃亏。
两人这次不急着赶路,观光的性质居多,去南海的路上自然也没有用龙形直接飞,而是有时雇马车,有时步行,一路慢慢游玩过去。
两人这一浪就是好几个月,才到南海不久,就收到了杜擅来的信,果真如姜亦真所说的那样,婚后杜擅才发现自己娶的不是美娇娘,而是母老虎,据杜擅在信中的形容,罗三娘的凶残程度是杜六娘的十倍以上,晚上两人同个床都要闹得鸡飞狗跳,整个府上都不安宁。
姜亦真没有回信,只是让人给他带了些她空间里的耐放的零食过去。
杜擅隔三差五就要写信跟姜亦真吐槽老婆多凶残,吐着吐着,就变成了怀孕的老婆更凶残,希望老婆生一个不那么凶残的女儿,好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到南海这段时间,季夏言就一直问:“之前跟你打的那个赌我输了,什么时候让我履行赌约,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