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以眼神询问。
「严世蕃给你地信。」胡大海皱紧眉头,「你还没到家时,他的信就到了。爹没拆信,但找八重打听过了……爹一直压着这些信,也没跟你提这事,纯粹是怕分你地心,你别怪爹。」
如初摇遥头。
可是……分心?分什么心?难道是分了她找其他男人的心?怪不得这次回来只觉得胡大海对招女婿这事特别积极热情,原来是知道严世蕃在打她地主意,怕她误入歧途。他这样小心翼翼维护着她,一点不暴露心事,另一方面却恨不得她快点定亲,最后直接嫁人,如此用心良苦,还真是为难他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爹久不在朝,就窝在金陵做富贵闲人,可还是知道严小相爷的。」胡大海地声音里满是担忧,「此人虽然权势熏天,富可敌国,可毕竟是奸党一途,而且家中妻妾成群,实在不是良偶佳配。」
「爹是担心我喜欢上他吗?话说他长得确实很好看,而且也特别会哄女人开心。」如初拉拉胡大海的袖子,故意说。
可胡大海还是愁眉苦脸,「爹不是担心你喜欢上他,爹担心的是他强迫於你。那人狂傲自负,怎么会轻易放过看中的东西?但如果你快点嫁人就不同了,他要为难也只能为难爹,别家之妇,他是不会要的。」
如初再度感动了,因为胡大海完全不考虑自己,一心想着的就只有她,而她却有意无意的惹出这么多麻烦来。表面上看,她春风得意,有个那么有钱、对她爱若珍宝、纵容她胡作非为的老爹;至少有三个出色的男人或喜欢或爱慕着她;至於她自己,会武功、身材好、目前保养得也漂亮起来了,算得上是万事可心。可实际上,她的生活危机四伏,说不定倒霉起来还会牵连到整个胡家。所以,她一定要放聪明些,保护自己生命中最珍贵地东西,绝不能让胡大海受到伤害。
「您也说他那个人很狂傲,那么您也应该知道,骄傲地人都不屑於卑鄙。」她笑着说,努力显得轻松自然,「而他和女儿是有赌约的,所以能奈我何?因为我绝不会让他赢!」为了让胡大海安心,如初把她与严世番之间的事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出来,当然隐瞒了某些暧昧的细节。
看着胡大海还不能完全放心的神情,她又补充道,「关於信件的事,您也不要担心。他从没要求过我回信,而我也确实一封没回过。这样淡他一阵子,想必他就会忘记女儿了。他可是有一妻二十七妾呀,过不多久就会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里。」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明白严世蕃绝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这回表现得太耐心了,放出这样长的钱,大鱼不肯上钩,那绝对会掀起波澜。
胡大海是在官场和商场都混过、而且都混得极好的人,除了运气外,也是很有头脑地,所以他并不以轻信如初的说词,但他感觉出女儿是不想他担心,於是也就摆出松了一口气,完全不再担心的样子,把信交给了如初。
然后,父女两个又说笑一阵,就各做各事去了。如初是回房读信,胡大海则是自告奋勇地去给明天要郊游的女儿做准备。儿行千里母担忧,女行十几里,父亲也照样会揪心呀。
而整整一个下午地时间,如初都花在读那些信上。开始时,她还有些郁闷,暗怪严世蕃的鸿雁传书行为令胡大海担心了。但到后来,她渐渐被信中那些琐碎平淡、但又有趣新鲜地事情所吸引,不经意露出微笑来,沉浸在那些京城旧闻之中。当然,其中也包括她最关心的武举会试的事情。
据说,参加武举会试的生员已经聚齐京城,大概知道如初最在意的是什么,严世蕃还特意提及天津卫学的情况,说是土队全员俱在,没一个缺席地。八月初,类似於初赛的一试和二试已经结束,最后地三试和殿试半个月后举行。信中还说,这一次有很多地方大员和兵部主事都会观试,成绩好的武生很可能会在随后得到重用。
但是在最后一封信中,严世蕃嘱咐如初待在金陵,近期不要进京,因为俺答汗地大军集结於河、驿马图河和伊逊河流域,只要顺潮河川南下,就能进逼古北口,京城虽不至就此被攻破,但形势也不好。他叫如初放心,说土队的学子他会关照地。
如初知道他是好意,也很感激,可是却不能答应。因为她和学生们约好,也答应小光会在八月京师相见,怎么能食言呢?她学不了那个发了大水还抱着桥柱子等佳人、以致最后淹死的尾生,但她相信不会有危险。虽然她是历史盲,可却记得明中叶没有胡虏打进过北京城。就算是由她穿越引发了蝴蝶效应吧,那也只会影响到某个或者某些人的人生轨迹,还不至於改变国运的,她可没那么大的能量。
於是她还是决定照原计划行事。明天去郊游,然后十天后进京。此事她已经和胡大海谈过,她老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顺了她的意。她觉得胡大海一定知道她在天津卫学做了什么,只不过不明说罢了。
他是乐於当个糊涂老爹,好让女儿任性胡闹够了,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身边。
那么,大家也只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