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锺斯年:「在那里的六年,我没睡过几个好觉,就怕睡觉得时候吐出梦话,让行动毁於一旦,让那么多潜伏卧底的员警白白牺牲。行动成功,我的卧底身份曝光,24岁的我不能再回到警校,就破例安排到京市的刑警队里,可我还是无法轻易走出那个状态。」

这是PTSD。

六年的时间太长,给锺斯年的身体和心理留下太多的创伤,在京市那样犯罪率高发的城市,他的症状只会更严重,而无法得到缓解与治癒。

事实如安楠所猜想的,锺斯年继续说道:「所以,我来到宁市。这是全国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二十年来最严重的案件是偷窃。刚来的两个月,我完全无法适应这么和平宁静的生活。后来,翔宇来了,宁市开始发生杀人案,我的症状不知不觉就缓解了。」

至於到底怎么缓解的,锺斯年并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宁市真的适合养老,也可能是因为他遇见了安楠,谁知道呢,他不在乎。

可,现在他在乎。

因为仰光誉跑了,还可能会针对安楠。

「我今天过来想要告诉你的是,从京市监狱逃跑的那个人是仰光誉。他最恨人背叛,我背叛他害他坐牢,他肯定会来报复我。」

安楠:「所以你是希望我和你一起抓到这个人?」

「不。」锺斯年摇头,「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

安楠:「?」

锺斯年想说出苏瑾失踪的事,可是提起这件事必定要提及苏瑾失踪的理由,以及苏瑾对他抱有的想法。

卧底也好,过去也好,他不在乎。

唯独这一点,他不想让安楠知道。

「叮——」是锺斯年的手机,他低头一看,眉头微蹙。

「局里有事,我先送你回去。」

「好。」

锺斯年送安楠到寝室楼下,亲眼看她上楼,而后再赶往警局。

一到警局,竟然接到立即动身前往京市的命令。

军人服从命令,锺斯年不是军人,却习惯服从。

连夜赶往京市,并且无法对任何人提及。

第二天,安楠早起吃饭的时候,锺斯年已经到了京市,坐在苏家的会客厅,听苏家老爷子说话。

「苏瑾的事你知道了吧?」

锺斯年:「知道。」

苏老爷子说出紧急叫他过来的理由:「让你过来是让你仔细看看苏瑾失踪的现场,你对仰光誉最了解,别人没有发现的线索,很可能你会注意到。」

锺斯年蹙眉:「老爷子这么说是已经确定苏瑾是被仰光誉抓走的吗?」

这一点,苏老爷子没法说。

苏父沉着脸道:「我们还无法百分百确定,不过大概率是他了。」

现场全是自家人,苏母并不避讳地说出没有传出去的资讯:「小瑾是接到消息匆匆出去,她没说接到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苏瑾是在收到一封信之后出去的,信被她带了出去,留在房间里的是一个空空的信封。

苏瑾的车停在郊外,车钥匙在里面,车里的东西没有动过,没有挣扎的痕迹,不是被药物迷倒带走,就是遇到熟人自己走出车外的。

前者,抓苏瑾的嫌疑人有很多,可是以苏家的条件,如果是为了钱财早就收到索要赎金的消息。

如果是为了美色,那失踪这么长的时间,什么该做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只能期望人能安全回来。

后者,苏家在京市有头有脸,认识的人太多。

苏瑾平时不是个警惕心特别强的,可能看到认识的人就会走出去,范围太大。

锺斯年排除不少可疑的人选,还有无数,只能去现场勘察一遍。

勘察完毕得到的线索和苏家给的基本一致,唯一有问题的是,苏瑾的车胎旁留下了一朵花。

那是白色曼陀罗,仰光誉最爱的花。

花新鲜得和刚摘下来的一样,洁白的花瓣没有一丝黄色与枯萎的痕迹,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苏瑾的车被找到后,现场封锁时间超过十个小时,什么花离了根离了水还能那么新鲜?

员警表示之前勘察现场并没有这朵花,他们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有的。

因为苏家的背景和苏瑾的身份,现场的照片360度拍摄没有死角,每个车胎都被拍到,拍摄的照片里确实没有花。

如果是有人趁警方不注意放进来的,还能把原因归在那人身上,如果是有人里应外合,那就糟糕了。

一年前,他卧底进去,端掉毒枭集团。

一年后,假如警方里有卧底……以仰光誉睚眦必报的性格,以牙还牙的手段,很有可能。

冥冥之中有只看不见的手朝锺斯年围聚过来,带着复仇的火焰,势必要他屍骨不存。

与此同时,宁市。

昔奇志抱着一束花,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安总,有人给你送花。」

那一大束洁白大朵且除了这一种花没有其他做装束的花束,安楠想不通哪家花店会卖这样的花。

「有署名吗?」

昔奇志放下花束,取下一张卡片。

卡片上的字十分秀气,【鲜花配美人——光】

安楠:「……」什么年头了啊。

「不认识,放前台……」随即想到什么,面色一沉,改了主意,「陌生人的东西不收最好,丢掉吧。」

昔奇志不明白安楠为什么变脸,抱着花束出门,把花给了前台,让前台丢。

前台看着这么好看的花,没舍得丢。

她没见过这种花,叫不出名字,拍照一搜,搜出来的结果让前台脸上一僵,算是明白为什么要丢花了。

送个百合玫瑰的不好吗?

非得送曼陀罗。

「哼。」前台没敢把有毒的曼陀罗放在办公室,特意出门找大楼外的垃圾桶丢。

巧的是,环卫工人推着车经过,前台把花往垃圾车里一丢,怕沾染到脏东西似的拍拍手跑得飞快。

大楼对面的小巷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亲眼看到几分锺前他送进去的花束被丢出来,苍白的嘴角勾了勾。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