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浮梦旧笔 申丑 1413 字 1个月前

第53章 暗涌(九)

雷刹摆弄着烛台, 似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 又递给风寄娘:「你试试高举对准咽喉。」

风寄娘依言举起烛台对着自己颈项,见雷刹目光中露出一点失望, 失笑道:「副帅,奴家作的仵作行当,一身力气不输壮妇, 怎好与深宅贵妇相论。」

雷刹先是点头, 觉得有理,想了想,却又摇头:「萧孺人并非娇养的贵女, 入王府也不过农女,不应是弱不禁风浑没半两力气?」

「这倒不好说。」风寄娘道,「依着王妃的调查,萧孺人在娘家虽帮忙各种活计, 也大都是女工,萧父这般迂腐,想必也不会让女儿在外抛头露面做粗重农活。可惜, 萧孺人屍骨零落,无处可寻, 否则倒可查验一二,烛台入喉, 伤到喉颈,说不得在颈骨处留有痕迹。」

雷刹经她一说,问王府管事:「萧孺人身边的侍女屍骨何在?」

王府管事愣了愣, 竭力回忆半晌,不大确切道:「许是与孺人屍身一道弃在了荒坟,她一个卖身的奴婢,无亲无故的,想来没人另帮着收殓。」

雷刹也知自己为难了管事,将屋中细细搜查了一遍,无奈已经数年,实在找不到可疑之处,且屋中无密道暗门,萧孺人之死也只自尽一说可解。

王府管事缀在雷刹后头,见缝插针问道:「副帅,可有疑处。」

雷刹应付道:「眼下并无可疑,待我再回去翻翻司中卷宗。」

管事叹道:「孺人还算有气节,不枉大王待她的一番情意。」

风寄娘唇角翘了翘,没有说话,雷刹看在眼里,帮着以身遮挡,将她的那点讥讽掩在身后,由着管事絮叨着醇王在世时为萧孺人做的桩桩件件,一言一语之间都是对萧孺人怨怼,怨她引得醇王失了魂,丢了命,以至醇王府落到如此境地。

萧孺人花容月貌,神仙之姿,性纯良温顺,死后却被迫众人唾泣,连着下人都多加厌弃。

「真是花落污渠,贱踏成泥啊。」风寄娘暗叹,正中床榻上还搭着一条缬染并蒂的轻纱披帛,色已残褪,纱已黯淡,满是腐旧的气味,曾几何时,它也曾熏着合欢香搭在伊人肩臂,带出逶迤的风流。

雷刹凑过来看了看披帛,见上面不曾沾染血迹污痕,自去搜查其它物件。

他二人实找不出疑处,回禀了殷王妃,殷王妃拢着轻裘,仍是一味摇头:「副帅再细细查验,看看有何遗漏,萧孺人绝非自尽。」

雷刹原本就疑惑她的笃定,当下问道:「王妃可令有证据?」

殷王妃秀丽的长眉一挑:「若我有证据,何至於要求副帅细查。我虽无证据,但萧孺人自尽以证清白,於情於理都不大通,她既不畏死,又惜名节,事出自尽岂不更能自证?」

「王妃这话不无道理。」雷刹点头,「只是岂能以己之言定它真相,真凭实据才是关键。在下先回司中看看卷宗所记,再者还要去行宫见见太子殿下。」

殷王妃极有风度,被雷刹直言驳斥也不生气,反歉然道:「是我狭隘了。」说罢令管事相送,又亲执风寄娘的手,「风娘子勿忘,你我有约。」

风寄娘留意自己手心冰凉的触感,殷王妃的手不像贵女,冰凉,有力,指间甚至有一层薄茧。

「王妃不嫌弃奴家贱业为生,奴家感激不尽,哪敢忘却。」

殷王妃笑得意味深长:「定与风娘子秉烛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