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准一打鼻响,不忘扶起姜淩,哼声道:「九弟,我们走,我们阿父是个偏心眼的,可怜我们缺衣少食也没个疼的。」
姜淩安抚姜准,又对承平帝笑道:「听闻寻常人家父子之间有孝有敬,亦有吵嚷气恼,阿父与八哥之间满是烟火气息,连这冷冬都有了春暖。」
承平帝一想的确如此,如朝中御史大夫常卿打起儿子也是着拖着老胳膊老腿街头打到街尾,肚里的那点火气顿时烟消云散,脸上还带出点笑意来,道:「被这不孝子气得肝疼。」
雷刹看一眼病骨苍白的姜淩,这个温煦又清冷的九王,不过了了数语将承平帝的怒火消弥於无声之中,若非他身体欠佳……
他们一行人告退出宫时,与正要进宫领命的朱申撞了个对面。
朱申虽是炙手可热的红人,他又是个孤臣,行事待人都颇倨傲,对上姜淩却是不敢怠慢,翻身下马后恭谨地施了一礼。
姜淩略一颌首,姜准极不喜朱申,哼了一声。
朱申压根不将姜准这个草包亲王放在心上,冲着徐知命一个拱手,昂首道:「朱某一直想宴请徐帅,得些指教,只是一直身有要务不得空闲,徐帅门第高贵又行踪成谜,实难相邀。难得今日偶遇,可惜朱某不曾随身携带拜贴,空口相邀又嫌欠缺礼数,想要驻足深谈偏偏圣上又有召令,实是遗憾令朱某扼腕不已。」
雷刹再冷静也变了脸色,道:「朱侍卫与徐帅还是不必同宴相坐,怕是话不投机半句也多。」
徐知命呵呵一笑,一抚长须,道:「徐某老朽腐骨,这耳不聪目不明的,所依仗也年老资深,指教不敢当,若是朱卫有难解之处,徐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申牵牵嘴角,许是觉得自己失了气概,勉强敷衍道:「朱某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徐某倒履相迎。」
朱申又是一拱手,离去故意用肩去撞雷刹,雷刹侧身避过,嫌弃地拍了拍肩膀上的飞尘。朱申顿时大怒,正要发作,就听姜淩在车上道:「徐侍卫,圣上令召徐卫,自是有事吩咐,怎还在宫门耽搁?」
「大王教训得是。」朱申忍下怒气,施礼告退。
姜准啧啧称奇,道:「这猪申还是狗申倒是倡狂得很,不知武艺如何。」他有心替姜淩收取雷刹等人的忠心,费力探出滚圆的上身,向雷刹招招手。
雷刹不明所以,还是走了过去,姜准道:「雷副帅,那姓朱的实在惹人厌烦,可惜我今日惹恼了阿父,不敢过分作为,不如我们私下打姓朱的一顿,出出心中恶气?」
雷刹难得呆滞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道:「大王真是性情中人。」
「哈哈哈。」姜准长到这么大,人厌鬼憎,从来只有挨駡的份,竟然有人夸赞他,心花怒放地拍着手,大笑道,「我与副帅有缘,改日一块吃酒,哈哈哈,你可不能推却。」
雷刹无奈应下。
姜淩目睹前后,回府后对雷刹道:「阿兄为人虽……却非两面三刀的奸邪小人,副帅阿兄交好,不失舒心一事。」
徐知命则私下与雷刹道:「当初圣上令不良司重查醇王旧案,也不过敷衍了事,哪里是想要定罪於太子殿下?如今另起风波,圣上不欲不良司多加插手,我们不可违命,再者,我也有私心,深怕不良司泥足深陷不可自拔。退出一射之地后,不良司虽无功,但也无过,倒是我心中所求。」
雷刹想了想道:「看朱申行事必是一个争功独大之人,不易共事。」
徐知命笑起来:「这岂不是正中你我下怀,你回司中后将各种证据一一整理成册交给徐侍卫,不可有半点遗漏。 」
「喏。」雷刹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