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玉堂金阙 看泉听风 2846 字 1个月前

☆、39元旦(中)

高家是武将世家,家中诸位郎君、少君基本都配有亲兵守卫,这么多亲兵,全放在府邸是不可能的,就在城中另选一间占地宽广的宅子来安置家中的亲信私兵,轮值的亲兵就住在高府,其他亲兵就住在这间私宅里,平时吃用都有高府送来。

高囧一大早起身,就带着两个心腹来这间私宅同自己的亲兵们喝酒,酒过三巡,大家的兴致都颇高了,高囧放下了酒盏,一直侍立在他身后亲兵见他这番举动,悄然退下,片刻后,一阵裙钗摇曳声传来,一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丰韵少妇满脸笑意的跟在那名亲兵身后,少妇身后还领着一队姿容出众、身姿嫋嫋的美姬。

亲兵们眼睛一下子亮了,酒是穿肠毒,色是刮骨刀。高家的亲兵平时吃喝都是最上等的,赏赐也十分丰厚,但在酒和女色上,高家管的极为严苛,绝对不许亲兵们乱来,他们一个月每人到有一次找女人的机会,可那些不过是最卑贱的军妓而已,哪里比得上高家精心培养的美姬,见这次进来的妓人姿容出众,有些性急的一个搂了一个在怀里上下其手起来。

高元亮含笑走出房门,那少妇是高家教调姬人的管事,看到合上的大门,她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些美姬都是她精心培养的,是用来伺候达官贵人的,被这么一群粗汉一弄,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个十天半月了。

少妇心里默默流泪,可脸上还是带着笑,她可没忘她的前任管事就因为抱怨了一句,大少君老是让那些粗汉糟蹋家中娇养的姬人,那些姬人也多有不愿,让大少君无意间知道后,当时的管事和所有的姬人就被大少君丢到军妓营去了,据说那管事没熬过一个月就丢到乱葬岗喂野狗了。当时大少君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兵难道还玩不了那些贱婢吗?」从此以后,家中新进的姬人和管事,再也不敢对伺候家中亲兵多说一句怨言了。

「那边怎么了?」高元亮问。

亲兵寻声望去,就见大宅院唯一的戏台里,如今坐满了人,院中桌椅全部撤走,转而改成一口口竖起的大锅,里面正滚着乳白浓香的汤水,而一旁摆放了一整排切好的各种肉片和菜蔬,众人不时的拿着肉片和菜蔬丢进汤水里,等熟了就捞出来蘸着酱吃,边吃边大声说笑着,气氛很是热闹。同时戏台上,还有不时的有伎人表演,鼓乐声轰轰,极是热闹,亲兵一时也有些愣怔了,招来人问了几声,才知道这些食物和伎人都是高严派人送来的,说是让大家元旦乐呵下。

高元亮眯了眯眼睛,他不通音律但这些年也听了不少歌舞,这些伎人水准就算入宫献技也足够了,这些伎人绝对不可能是高家的。高家起家后,也随大流养了一批姬人,但只注重美色,毕竟美人易寻,可要培养才艺双绝的伎人,那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了,高严从哪里弄来这么一队伎人?「走吧。」高元亮说。

「唯。」亲兵牵来马匹,高元亮翻身上马的时候,就又见一辆骡车停在宅院门口,谨紧接着从车下下来一对中年男女,两人容貌、穿戴都不见得有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但一举一动却让人看着非常舒心,高元亮挑眉,「他们又是谁?」

「是二少君的管事。」这两人亲兵是知道的,他们时常来这里给大家送些吃穿之物。

「有意思。」高元亮一笑,策马慢步离开,亲兵一路跟在马后。

陆府,在陆琉的带领下,祭祖结束后,陆希用木着蘸了一滴椒柏酒让阿劫尝尝,阿劫好奇的舔舔木着,然后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呜呜的趴回了奶娘怀里求安慰,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接着是陆大郎、阿劫大哥阿伽、陆言、陆希……年纪从小到大,依次喝下椒柏酒,候莹今天去了候家,她长在陆家,可毕竟是姓候,这种时候一家团聚的时候,她需要回她真正的家。

喝过椒柏酒,简单的进了一点早膳,常山长公主就先回去休息了,顺便带走了陆言和陆大郎。陆希瞧着,常山长公主神色有些恹恹的,还带着几分委屈,让陆希暗暗稀罕,难道还有人敢给她受委屈不成?

陆希把阿劫抱在怀里,同他一起玩着燕几图,阿劫叽叽咕咕的说着只有自己听得懂话,偏陆希还认真的回复,两人一问一答,看的陆琉、陆纳失笑不已,陆纳一时兴起,让丫鬟磨了墨,随手在纸上涂鸦儿子和堂妹。

「你真不准备再找个填房?阿伽和阿劫总要有人伺候的。」陆琉问,他也就比陆纳大上三岁而已,两人名分上是叔侄,可实则和兄弟无异,陆琉从来不在陆纳面前端着长辈的架子。

陆纳温雅一笑,「若是有缘分,自然不反对。阿劫都十岁了,我整日带在身边,也不愁没人照顾,就是阿劫——」

陆纳还有些冲疑不定,陆纳今年也有三十了,膝下只有两个孩子,长子阿伽已经十岁了,陆纳这些年一直把长子带在身边教导,他也不担心长子。他原打算这次回来就有把次子留在祖宅的意思,但思及陆琉即将去益州,家中也没有长辈教导孩子,又有些冲疑。阿叔说,让皎皎来照顾阿劫,可皎皎自己都是孩子呢,也就比阿伽大三岁而已。

「阿劫你不用担心,皎皎绝对能照顾好的。」在照顾人方面,陆琉对女儿深具信心,「再说还有你阿姑帮着呢。」

「……」陆纳想起陆止,额头就冒冷汗,让阿姑养自己儿子,真没有问题吗?

「你不想找填房,又不放心阿姊和皎皎,你真准备让你那个妾把你儿子养大?」陆琉面色不善的问,他性情再不羁,从骨子里来说,还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子,对他来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陆家的孩子别说是嫡子了,就是庶子的教育都轮不到妾来插手。

「当然不行!」陆纳一口否定,陆纳的妾是他妻子的庶妹,当初妻子生了长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就从娘家挑了一个庶妹过来伺候陆纳,那妾也通些文墨,所以陆纳暂时将儿子交给她照顾,可要说养大,他还没那个打算,不然他死了,都没脸去见妻子。

「反正等这小子大点就送族学去。」陆琉上下打量着在榻上滚来滚去的肉团子,「学业上有六叔看着,平时吃住有阿姊和皎皎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陆纳一听,心一定,「那阿劫就劳烦阿叔费心了。」

陆琉口中的六叔,和他的祖父陆详同辈,此人一生浸淫经学,连娶妻生子都耽搁了,论学识丰富,放眼这个陆家,连陆说都自叹比不上这个六堂弟。年纪大了后,膝下寂寞就喜欢和小辈在一起,陆说就干脆让他当了陆氏族学的先生。此人是标准的严师,陆琉这辈子连老爹都没揍过自己,可小时候还真没少挨这六叔的板子。

陆琉悠然的靠在隐囊上,神情尤带着几分余醉后的懒散,似笑非笑道,「既然知道我费心,还不给我斟酒?」

「侄儿领命。」陆纳起身给陆琉倒酒。

陆希道,「耶耶和二兄,好好聊,我让人送几个小菜来。

「好啊。」陌生的男声响起。

屋内四人,三人同时一愣,还剩一个肉团子,犹自捧着一个布球啃得开心,口水把布球都沾湿了大半。而门口正站着一名白衣翩然的男子,那男子剑眉星目,丰神如玉,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富贵悠闲的世家贵公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偏言笑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感,让人心存敬畏。

「陛下!」三人同时惊呼。

郑启悠然踱步走进房内,笑着压住了正要起身的陆琉,「今天是我不请自入,大家只叙家礼,不用行君臣之礼。」又关切的问陆琉,「昨夜喝了这么些酒,今早起来可曾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