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生的再三坚持下,周琳还是别别扭扭地伸出了脚。福生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褪了袜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周琳的脚掌心一片通红,前脚掌上有两三个明晃晃的水泡,这不疼才怪呢。手边也没有针,没法把水泡挑破,福生只能轻轻地按摩着媳妇的脚掌,给她缓解一下疼痛。
眼下离卧牛镇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但是周琳既不能撑到镇上,更没法回程,让福生背着她走半个时辰也不现实。最后还是福生想了个办法,扶着周琳回到大路边,找了地方让她坐下,自己则留意着过往的人群。说来也是他们运气好,等了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赶着牛车的大爷过来了。牛车上装满了箩筐簸箕之类的竹编,应该是到卧牛镇去卖的。
福生上前一问,果然和他的推测一样,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五文钱,央求大爷带他们一程。大爷看了路边的周琳,关切地问福生,“小娘子这是伤了脚?快上来吧!钱也拿回去,不过是顺便的事,哪里还值当给钱呢。”说着就把福生的手推了回去,催着他扶媳妇上来。
福生把车上的东西归拢了一下,腾出一个地方来,让周琳坐了上去,自己则跟大爷一样坐在了车辕上。大爷挥起鞭子,打了一个响鞭,前面的老牛就慢吞吞地挪动起来了。
大爷一直把两个人送到了“福记木枋”才离开,木枋里的树林看到表姐被搀着从牛车下来,唬了一跳,赶紧问福生,“姐夫,我表姐这是怎么了?”
福生回了他一句,“脚伤着了。”随手从店里挑了两样玩具给树林,“刚才的大爷好心送我们过来的,你送过去就当是谢礼了,让他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玩吧。
树林接过玩具就追了出来,不顾那大爷推脱,放到车上就赶紧又跑了回来。他还没弄清楚表姐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好端端的就伤了脚呢?
等福生解释完,周琳一脸羞愧,树林也无语了,他总算知道这个表姐有多娇气了。不过周琳现在这样子,肯定不能去问鸭绒了,只能留下来看铺子,让福生和树林一起去屠宰场问问。
周琳看了半天的铺子,发现现在虽然没有刚开业那会儿热闹,也是不断人的,不大一会儿,她就卖出了好几件木件,总算不负福生成天的辛苦了。还有人上来问能不能定做一件寿礼,“家里老娘六十大寿,想雕一个香樟木的麻姑献寿摆件,不知道铺子的大师傅能不能做?”
“做倒是能做,只是麻姑献寿图倒是有很多种,不知客人想要什么样的?”周琳总得问清楚客人的需求,不然做出来不满意,又是不少纠纷。
“小娘子倒是博学,还知道不只一种麻姑献寿图?我倒是只知道年画上的那一种。”客人来了兴趣,跟周琳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最后听了周琳的建议,雕一个麻姑带着童女,手捧仙桃为一个妇人贺寿的摆件。她又让客人简单描述了母亲的长相,拿起记帐的笔寥寥勾画几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就跃然纸上了,看得客人拍案叫奇。
刚回来的福生和树林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客人对周琳夸赞不已,赶紧问个究竟。等客人说完,福生已经一脸麻木,他已经习惯了媳妇异于常人的表现。只有树林一脸疑惑,“表姐什么时候还学画了?”
周琳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了,为了不让树林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赶紧就问,“鸭绒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愿意卖?”
“宰鸭子的倒是有,但是鸭绒都当没用的东西丢了。说是要买细绒的话,还得再等上不少时间,要从鸭毛里挑出上好多的绒毛,可要花不少功夫,价钱也不便宜,一两就要五十文钱。”福生皱着眉头跟周琳说,原来他想着,不过是些没用的鸭毛,能贵到哪里,不管媳妇要做什么,买点给她折腾着玩也行,眼下怕是不成了。
周琳有点丧气,“反正不过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既然不合算就不买了,还是买几匹布回去吧。本来她就是想念前世的羽绒服才想了这么一出,而且就算她能用绗缝的方法避免羽绒分布不均的问题,跑绒的问题还没有头绪,到哪里能找到那么密的布料呢?既然鸭绒这么难得,就算了吧。不然,花了大价钱就做出了一件跑绒的羽绒服出来,也太不划算了。
幸好她没有提前跟福生说做什么,不然大言不惭地说要做一件保暖神器出来,却不了了之,也太没面子了。
歇了这么久,周琳觉得好了很多,就决定跟福生一起去挑布了,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男人对衣服布匹的审美,不亲自挑选她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