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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盘腿坐在监牢内静静看窗子里撒进来的月光,她心中念叨的无非是一双儿女可曾吃好喝好,监牢那头的假胡海已经不再扯着嗓子喊娘子,她也能得两分清净。
如今正是盛夏,京兆府监牢内的犯人不多,狱卒巡逻不大勤快,入夜后更加懒惰,大多时候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您……在吗?”蒋氏悄声问。
黑暗处扔出一粒小石子,没惊起多大动静。
“若是有人来,您不必动手那么早,我想给他罪名坐实咯,好定罪。”蒋氏胸有成竹道。
这回角落里安静了一会儿才投过来一枚石子,等到子夜时分,监牢内终於有了动静,打扮成狱卒模样的人悄悄撬开监牢的铁锁,轻手轻脚踩地上铺着的稻草。
借着月光看清楚蒋氏躺的位置,潜过去准备触碰到她脖颈,还未动手便有一把寒光凛凛的刀架在脖子上,是狱卒连忙松手:“好汉饶命!”
暗卫走出来反绑他双臂又检查是否有藏毒,然后将人绑起来,踢一脚状似安眠的蒋氏:“起来吧,没人会来了。”
蒋氏坐起身疑惑道:“不是要等他动手吗?”
暗卫嘴角一抽:“他真动手了,随手那么一扭就没气了。”
“多谢您。”蒋氏连忙道谢,监牢另一端又抓到一名要杀胡海的人。
大半夜的,刘禄连觉都不睡,精神抖擞的审问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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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的人冲冲未归,赵深来回踱步疑道:“难不成被人抓住了?”
“兄长不该不听劝的,刘禄知道案子疑点定会防着你们去就杀人灭口。”杨钊元冷静道。
“钊元,现在该怎么做?”
杨钊元思虑许久,静默道:“等宫里的消息吧,也就这几日了,再不动手你我都自身难保,鲁王那边可联系好了?”
“已经联系妥当,只要皇帝和大皇子一死,由他来劝说宗室举荐赵郴登基。”
“好。”
赵深长舒一口气,按捺不住心中兴奋,事成之后他就是朝中不露面的帝王,这皇位终归是回到了真正的继承人手里。
“兄长,事成之后能否允许钊元退隐江湖,闲云野鹤?”
赵深奇怪道:“你是有功之臣,我封赏都想好了,那就若隐退谁来帮我?放心,钊元,你不用顾忌咱们君臣猜忌,兄长一定信你,绝不猜疑你的。”
杨钊元年轻力壮又足智多谋,赵深当然不会放他离开。
“谢兄长。”杨钊元敛眸沉思,就算再京城中也是一样的,风平浪静后谁又认得他藏在身边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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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内
赵衡回来抱着赵保儿举高高,玩累之后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将赵保儿放在肩上,而后走来走去看高处的风景。
“陛下,您都惯坏保儿了。”要是让外人看见肯定要说陛下宠爱大皇子,比当年先帝宠爱虞真长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衡笑笑不说话,赵保儿坐在高处一点都不怕,反而得意洋洋的朝高明纯挥挥手,十分的嘚瑟。
“好了,要用晚膳了。”
高明纯将赵保儿接下来,一家人坐在桌前准备用膳,罗璧在一旁伺候着,亲眼看着三人吃下晚膳,悄悄去给联络她的人送去消息,那人很快返回春和宫禀报。
罗太妃攥着手帕,紧张又不安,盯着窗外的月亮直到天亮,等着天亮之后椒房殿传出来的消息。
“康寿宫有什么动静吗?”
晓静低头回答:“没动静,太后今日下午见过湛王妃和湛王世子早早就睡下了。”
罗太妃满意的点点头:“行了,你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夜晚的宫城寂静无声,罗太妃打开正殿大门,站在院中张开双臂,这宫城明日就属於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再将她束缚,她是如此的迫不及待。
但一人站在黑夜中享受那隐秘的快乐,是从而有过的舒畅,黎太后、先帝皇后、早年宠妃,那些或多或少压她一头的人都要去死,去陪着先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