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病美人
邢无云随即落地,看向地上的那血迹,再看向他,连忙摆手道,「我还没打中呢,你怎得就吐血了?」
凤傲天眸光微沉,心口又是一痛,抬眸,看向那清瘦的背影,自床榻上起身,缓缓向他走去,抬起他的手腕,把着脉象,眉头紧蹙,「你有事瞒着?」
慕寒瑾捂着心口,转眸,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地笑意,「不妨事,不过是因着武功刚刚恢复,一时承受不住,才导致如此。」
凤傲天眸光更加地冷冽,盯着他看了半晌,抬手,将他揽入怀中,接着坐与软榻上,「如此,还不好好调养着,乱动些什么?」
慕寒瑾抬眸,看向邢无云,「还不将衣服穿上。」
邢无云嘴角微撇,「怎得成了我的不是了。」
「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凤傲天冷声道,狠狠地瞪着邢无云。
邢无云无奈地走向屏风,果然,那处放着一件干净的鹅黄色锦衣,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接着换上,转身,行至软榻旁,看向眼前的两个人,摇头道,「啧啧,瞧瞧,一个一个还都是虚弱的很。」
慕寒瑾见他穿好衣衫,一派风流,温和的双眸闪过一抹浅浅地幽暗,接着转眸,看向凤傲天,「王爷,臣自行调息便好。」
凤傲天如今还未恢复,自知帮不上什么,便点头,接着起身,迳自回了床榻。
邢无云随即起身,跟着她行至床榻旁,看着她虽然一脸的病痛与憔悴,可是,那与生俱来的冷厉霸气却丝毫未见,依旧是尊荣华贵。
他挑眉,一双桃花眼微弯,接着看向床榻内侧安静躺着的凤胤麒,「王爷,您既然无事,那皇上呢?」
「中了千年散。」凤傲天转眸,看向凤胤麒,敛去眸中的黯然,转眸,看向邢无云,「你可知千年散的解法?」
「不知。」邢无云先是一怔,复又摇头道,「这千年散失传多年,当初便无人可解,如今,更是……难上加难。」
凤傲天眸光闪过一抹冷厉,「爷定然会寻到解决之法。」
邢无云双手环胸,斜靠与床榻边,注视着凤傲天,想着他不过是晚了两日回来,未料到这京城竟然发生了如此热闹之事,随即低声问道,「王爷,那宫中的太上皇是真的?」
凤傲天转眸,看向邢无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虽然面色苍白,却掩盖不了她独有的气质,「明儿个你入宫便知晓了。」
「臣子为何要入宫?」邢无云不由得一怔,看向凤傲天,那双眸中盛满了算计。
「本王已经轻点你为禁卫军统领一职,既然你已经到了,明日便上任吧。」凤傲天不紧不慢地说道。
邢无云一听,顿时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王爷,您不是答应臣子,不必入朝为官的吗?」
「是啊,你不入朝,乃是入宫,本王并未食言啊。」凤傲天说的理所当然。
邢无云顿时沉下脸,盯着凤傲天,「王爷,这入朝便是入宫,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入朝乃是朝堂之事,你如今乃是入宫,负责宫中安危,与朝堂无关。」凤傲天抬眸,凤眸微眯,「是死还是入宫,自个选一个。」
邢无云俊美绝伦的脸上,染上一层委屈,注视着凤傲天,「王爷,您何故如此,明知臣子懒散惯了,为何非要给臣子这个苦差事?」
「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留在本王身边的?是谁说要让卫梓陌来拜见本王的?」凤傲天看了一眼还在用功疗伤的慕寒瑾,漫不经心的侧眸,看向邢无云。
邢无云顿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臣子说要跟在你身边,那皇宫又没王爷,去干嘛?难道看宫中那些个怨妇?还是让臣子以身试险,去刺杀那个太上皇?」
「你说得倒是个好办法,你去刺杀吧。」凤傲天顺着邢无云的话,说道。
邢无云砸吧着嘴,一脸苦相的注视着她,恭身道,「是,臣遵命!去还不成吗?不就是当个看门的门头罢了。」
凤傲天看着他,俨然一副上刑场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地笑意,「爷可在御花园藏了一坛碎雪莲,正好,你可以去寻寻。」
「当真?」适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如今,即刻容光焕发,双眸中闪亮着熠熠光辉。
凤傲天点头,「嗯,至於寻不寻得到,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邢无云一听,眉眼挂着满满地笑意,随即,看向她,「既然如此,那臣便回府准备准备,明日走马上任。」
凤傲天挑眉,「嗯,去吧,正好看看你父亲,据说昨儿个朝堂上昏倒之后,如今还未醒。」
邢无云看向凤傲天,自然知晓,昨日在朝堂之上定然发生了趣事,「王爷,将臣的父亲给办了?」
「体恤他这些年的功劳,命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罢了。」凤傲天语气淡淡道。
「嗯,王爷说得极是,家父是应当好好歇着了。」邢无云并无半分的惊讶之色,而是,红唇微扬,随意张扬地轻笑道,接着转身,看了一眼慕寒瑾,便踏出了寝宫。
凤傲天注视着邢无云的身影,若有所思起来。
慕寒瑾调息运功之后,气色也好转了许多,缓缓收功,睁开双眸,便看到凤傲天直视着他,他迳自从软榻上下来,行至她的面前,「王爷,为何如此看着臣?」
「你因何吐血?」凤傲天眸光中透着冷凝,一顺不顺地盯着他。
慕寒瑾随即坐与床榻,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抬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可能感受到跳动?」
「嗯。」凤傲天随即靠在他的怀中,掌心抚摸着他的心口处,能清晰地听到那跳动声。
「臣武功被封了之后,那一年内,每隔三日便会吐血一次,如今,武功解封,亦是有这等毛病,无需担忧。」慕寒瑾的声音极淡极柔,如潺潺的流水声,甚是动听。
凤傲天抬眸,注视着他温和的双眸,「当真?」
「自然是,待一年之后便会好。」慕寒瑾点头,「这不过是小事而已。」
凤傲天伸手,环着他的腰际,他身上散发着淡淡地甘泉的气息,彷佛能净化她内心的浑浊般,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可知爷上次带你前去山谷,是何意义?」
「当时不知,如今知了。」慕寒瑾温柔一笑,俊美如玉的脸上,镀上一层华光,他伸手,抚摸着她的青丝。
「什么?」凤傲天柔声问道。
「君影草……君之影。」慕寒瑾垂眸,注视着她的双眸,「王爷是想让臣永远守在您的身边,形影不离。」
「嗯。」凤傲天勾唇浅笑,「你可愿做爷的君影草?」
「臣愿意。」慕寒瑾温声应道,即便是化成一缕青烟,也会随着你。
凤傲天眼角含笑,这个时刻,她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陪着自个,如此一辈子,真的很好。
皇宫内,凤傲云阴沉着脸步入寝宫,邢芷烟与郭徽紧紧跟在身后,不敢出声。
凤傲云大掌一挥,将眼前的珠帘震碎,大步入内,坐下,抬眼,注视着前方,冷笑一声,沉声道,「好,很好。」
邢芷烟与郭徽站在一旁,凤傲云周身散发的冷寒之气,让她不寒而栗,她眸底闪过一抹幽暗,今日之事,对於他们来说喜忧参半。
凤傲云转眸,狠戾地瞪着邢芷烟,「你怎得不提醒本座,摄政王府竟然有如此规矩?」
邢芷烟抬眸,看向她,有些胆怯,「主上,属下以为她会对您是例外。」
「例外?」凤傲云眸光碎出一抹寒光,「好一个例外,今日,本座受到的屈辱,日后,定要加倍地向她讨回来。」
「主上,她当真昏迷不醒?」邢芷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说昨夜遭遇刺客吗?」凤傲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然,「若是昏迷不醒,那么,今夜再遇行刺,是不是便一命呜呼了。」
「主上的意思是,今夜派人前去试探?」邢芷烟杏眸微闪,低声问道。
「今夜派人前去行刺,本座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的昏迷,还是借此试探本座。」凤傲云眸光碎出一抹冷光,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地笑容。
邢芷烟垂首应道,「是。」
「西南处的暴乱进行的如何?」凤傲云沉声问道。
「如今,已经连着三城出现了混乱,揭竿起义,打着摄政王无道的旗号,如今已经聚集了两万的起义军,照此情形下去,不出一月,再加上阁内的人,整个西南都会发生动乱,到时,遍布与全国的人马便会尽数出动,如此,整个凤国便会大乱。」邢芷烟在一旁说道。
「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一定要声势浩大,如此,三月之内,整个凤国必将尽数倾塌。」凤傲云似是想到三月之后的画面,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要的便是将凤国踩在自己的脚底,亲眼看着凤国灭亡。
邢芷烟看着身侧的凤傲云,不知他为何会恨透了凤国,誓要将整个凤国颠覆,可是,如今,她不过是一个受制於他人的奴才罢了,她不由得想起儿时快乐的时光,那时的自己,还有那时的人,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这条路终归是她自个选择的,莫不是她野心太大,包藏祸心,引狼入室,如今,又何故受制於人?
事已至此,又能怨谁?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孽而已,若是,凤国灭亡了,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呢?
摄政王府,凤傲天亦是得到了消息,听着魂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西南不到十日,便已经聚集了两万的起义军,这速度未免太过了。」
「如今,民不聊生,西南处於偏远之地,已经连着两年颗粒无收,百姓们食不果腹,故而才会如此。」慕寒瑾亦是得到了消息,看向凤傲天,虽然知晓这两年来,她的所作所为,可是,依旧直言相告。
凤傲天看向他,「过去的事,又何须再提,当务之急,是要平息西南的动乱。」
「如今,冷大哥还未行至边关,大哥带着的人马,自两淮离开,如今,也不过是走了两日,最快也可三日之后才能到达边关,自边关出发,前去西南,也需要半月的时间,照着如今的失态发展下去,不出一月,整个西南便会爆发大的动乱,到时,即便是大哥前去,亦是制止不了。」慕寒瑾看向凤傲天,不免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起义之人是谁?」凤傲天沉声道。
「起义之人乃是当地的百姓,之所以起义,乃是因这当地知县乃是贪官,擅自加重赋税,这两年来,更是搜刮了许多的钱物,本就引起了百姓的民怨,据说,那贪官打着为王爷寻找美人的旗号,将当地的青壮年强行征收,姿色稍差点的,便拉去当苦力,中等者的便送入各地的妓院,姿色上等的,以摄政王的名义,表面上是送入了京城,实则是卖给了各国,不但如此,他与当地盗匪勾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此次起义,亦是因着,官民之间发生了冲突,才彻底地激起了民愤,举行起义。」慕寒瑾亦是刚刚得到消息,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凤傲天,慢慢说道。
凤傲天听着,眸光闪过一抹冷沉,「因何打着摄政王无道的旗号?」
「起先,他们不过是对当地的贪官不满才起义,将县衙砸了,更是将那贪官活活地打死,后来,不知为何,便打起了此旗号。」慕寒瑾想及此,亦是觉得奇怪。
「这其中必定有人暗箱操作。」凤傲天嘴角微勾,发出一声冷笑,转眸,看向慕寒瑾,「如今,西南之地可有其他人马?」
「西南之地本就贫瘠,凤国的兵马有限,主要用来对抗栖国,其余便是留守,并无多少兵力。」慕寒瑾看向凤傲天,如实回道。
「好,很好,无兵可用,无人可用,那爷便是只有在这处等着整个凤国掀起动乱,栖国趁虚而入,凤国直接灭亡好了。」凤傲天扬声一笑,「看来,有人是想让爷同凤国一起毁灭。」
「王爷,您知晓此事是何人所为?」慕寒瑾看向凤傲天,低声问道。
「不过是猜测而已。」凤傲天看向慕寒瑾,「你心中所猜测的难道与爷不同?」
慕寒瑾温声浅笑道,「如今,该如何平定西南暴乱?」
「为何要平定?」凤傲天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看向慕寒瑾。
「王爷的意思是……」慕寒瑾看向凤傲天,似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凤傲天浅笑道,「之置於死地而后生,爷便顺着他的意,乱世才能出英雄。」
慕寒瑾抬眸,看向她,「可是,如此的话,王爷,您这些日子,怕是要……」
「无妨,不就是被骂成无道昏君而已。」凤傲天低笑一声,「爷本就无道,管旁人如何说。」
慕寒瑾无奈地看着她,眉眼间竟是温柔,「王爷,若是到时候当真败了,你该如何?」
「别忘了,爷说过的,爷去哪,你便去哪,即使是碧落黄泉,你也要跟着爷。」凤傲天伸手,指着慕寒瑾挺翘的鼻尖,倾身向前,吻向他的唇。
慕寒瑾阖眼,迎上她的唇,抬手,将她揽入怀中,细细地品味着,不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她,三个月,他还有的是时间。
云微天淡,月浅风轻,凤傲天侧卧与软榻上,与慕寒瑾用罢晚膳,二人便翻阅着奏折,内堂,没有过多的嘈杂声,二人偶尔会相视而笑,偶尔说着国事,或者各自垂眸,看着奏折。
「西南臣已经命人前去安排。」慕寒瑾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眸,看着她,浅笑道。
「嗯,让他们伺机而动,切莫引起怀疑。」凤傲天低声说道。
「是。」慕寒瑾点头,「京中有二十万大军,有十万在王爷的手中,还有十万在易洋手中。」
「易洋?」凤傲天回想这此人,「他的儿子如今在爷这里?」
「正是。」慕寒瑾点头道,「不过,已经是命不久矣。」
「为何?」凤傲天想着此人,她不过是见过两次而已,当时,不过是看着那性子,觉得有趣,才将他带入王府。
「他自幼便体弱多病,被王爷您带入王府之后,便抑郁成疾,如今,亦是病入膏肓。」慕寒瑾亦是前去看望过他,不过也是两月之前的事,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他叫什么?」凤傲天是着实记不起他的名字。
「易沐」慕寒瑾看向凤傲天,「他自上次从王爷这处回去,便一病不起。」
凤傲天看向他,「你是在怪爷?」
「臣不敢。」慕寒瑾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两年的痛苦,如今,每每想起还是心有余悸,不过,看着如今的她,却再也生不起半分的恨意。
凤傲天脸色微沉,伸手,抚摸着他的容颜,「将他带来。」
「是。」慕寒瑾应道,接着便起身离开。
凤傲天看向他离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易沐?病美人一个,看来是个心思过重之人。
慕寒瑾如今已然褪去一身的官袍,穿上以往最喜欢的月牙白锦袍,淡雅的身子,如玉的雅致容颜,透着如水清雅的气质。
易沐所居住的院落比较靠后,他足尖轻点,飞身而去,不到片刻,便落入眼前一座偏僻的阁院,院内显得甚是冷清,院内的梅花已然凋零,月挂西楼,甚是清冷。
他缓缓步入,守门的奴才亦是迎上前来,行礼道,「奴才见过慕侍妃。」
「你家主子呢?」慕寒瑾淡淡地问道。
「主子这几日身子不爽,适才喝了药,便睡下了。」一旁的奴才面带犹豫,回道,想着这梅香阁许久未有人来了,未曾料到今儿个还有人惦记着,这王府虽然戒备森严,却也是无透风的墙的,如今,这王府最得宠的便是慕侍妃。
慕寒瑾抬步入内,走进阁楼前,便看到窗棂半掩着,床榻上,纱帘随风吹动,男子略偏白的容颜甚是清透,玄月眉紧蹙,似是有着千愁万绪般,周身笼罩着化不开的愁雾,让人看着便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