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让她是将沈静芳抚养长大的义母呢,沈静芳就算心中苦涩,明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毁了自己的姻缘,也不可能拒绝她。
如果她真拒绝了,徐夫人或许不会逼迫她,但到底会心存芥蒂,对她的态度肯定会大不如前。
徐夫人是疼她不假,但也必须在她听话、孝顺、又善解人意,甘於为徐家奉献牺牲的的前提下。
她在徐家受到的疼爱,可不是凭空得来的,也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永远也不可能像妹妹徐慧珠那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过自己的日子,什么也不用去承担,什么也不用去操心,只要享受父母家人的疼爱就成了。
原本应该徐慧珠背负的东西,都由她来背负。
就算受了委屈,她也不敢怨恨,甚至还要敬重他们,孝顺他们,时时徐家着想。
她早已父母双亡,除了徐家,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就算将来嫁了人,徐家也会是她的后盾,她的依靠。
这一点,她很明白。越是明白,越是无法任性。
所以,她乖乖听从了徐夫人的话,来到了元帅府。
看着元帅府气势巍峨的大门,徐夫人和黄老夫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秦夫人昨天对她们的斥责历历在目,她们不能明知故犯,万一真被打出来,可就丢尽老脸了。
徐夫人神色十分复杂,以前她还是元帅府的主人,她什么时候进来出去,都没有人管,还会有人殷勤伺候,就算后来搬出来了,元帅府的大门,也是向她敞开的,她随时都可以进出。
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站在门外仰望了,不敢多往前走一步。
心中的酸涩和难受,别人岂会知道?
若是早知有这么一天,她当初就不该搬出来,赖也要赖在那里。
离开了元帅府,又没有实权的副元帅,又算得上是什么元帅?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何况於她这个副元帅夫人?
徐夫人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徐家的窘境。
「母亲……」沈静芳见她失神,忍不住轻声唤道。
徐夫人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说道:「静芳,你自己进去吧,娘和你外婆还有你舅母,就在这里等着你。」
沈静芳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女儿就进去了。」
「去吧!」徐夫人点了点头。
「等等!」沈静芳要转身,她又喊道。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沈静芳带了点惊讶问道。
徐夫人却只是红了眼圈,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口,眼泪落得更凶了。
反倒是黄老夫人说道:「你母亲只是太担心你了。」
沈静芳闻言,沉稳一笑,从容劝道:「母亲不必担忧,女儿不会有事的。」
徐夫人只是哽咽着点头。
看着沈静芳远去的身影,她心里暗下决心,万一他们跟秦家的婚事不成了,她以后必然用心为静芳另找一门好亲事,补偿於她,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委屈才是。
俗话说,齐大非偶。
如今秦家蒸蒸日上,势力也越来越大,秦家未必就是一门好姻缘。说不定,摆脱了这桩婚事,倒是好事呢!
这样自我安慰着,徐夫人心里的愧疚才少了一些。
如果能用义女的婚事,来换取整个黄家的存在乃至兴盛,也算值得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秦家这门亲。
如果没了秦家这门姻亲,徐家又算得了什么呢?更别说徐家以后的兴盛了,不被秦家舍弃,就算好的了。
这可如何是好?
徐夫人想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徐慧珠。如今过了年,慧珠已经十一周岁了,虚岁十二,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
何况,慧珠长得也比静芳标志,又会讨人欢心,元帅年龄也不大,如果他跟静芳的婚事不成,再拖上两年成亲,慧珠未必没有机会。
以前她还没有这个想法,然而一旦升起这个念头来,就怎么也压不住了。慧珠姓徐,又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嫁给秦元帅,不比静芳嫁给秦元帅更好,更名正言顺吗?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越想越觉得将慧珠跟秦元帅才是天生一对。
她已经忘记了,当初秦佑安求娶的是沈静芳,而非徐慧珠,更忘记了徐慧珠已经彻底罪了秦元帅。只一厢情愿认为,慧珠那么美丽可爱,没有人不喜欢,秦元帅自然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徐夫人对黄老夫人说道:「母亲,你说,若是静芳和秦家的婚事不成,我让慧珠嫁给秦元帅如何?」
黄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早该如此了。我早就对此事不满了。义女哪比得上亲生女儿重要,秦元帅将来注定不凡,别说是做他的正妻,就是给他当妾,也是福气。」
若是黄家有适龄的女儿,她早就送进元帅府了。
徐夫人却不满地摇了摇头说道:「妾室哪比得上正妻。没道理徐家的义女能聘为正妻,亲生女儿却要做妾的。」
黄老夫人叹道:「可慧珠的年龄还是太小了,秦家必定不会等。难不成,你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你徐家有女儿不成?」
徐夫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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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用过早饭,正跟过来请安的周真儿说话,打算等会儿去逛逛园子,顺便去瞧瞧那些女学生。
就在这时,有丫头进来禀报,沈静芳求见。
秦姝不以为意冷哼一声,说道:「我就知道,徐家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让她过来求情。」
说到这里,秦姝沉吟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见见她也无妨。只希望她不要像她那个义母一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