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见到不安远处侍立着的丫鬟,便闭上了嘴。
她知道,只要自己在这里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不消半刻,就会传到秦太夫人的耳朵里。
徐夫人只能安静下来,心里却将沈静芳骂了千百回。
其实,她对沈静芳并非没有感情,甚至感情并不比对亲生女儿差多少,就算有点利用的成分,但她对她的好,也是真的。
也正因为如此,在知道沈静芳对自己虚情假意,阳奉阴违之后,她才那么痛恨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更别说,她还给徐家带了这么多麻烦和灾祸。
就在徐夫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姝终於姗姗来冲。
徐召廷夫妇立即满脸堆笑,起身相迎,尽管笑容里带着几分不自然,却依旧做出热络的表情来,跟秦姝寒暄。
秦姝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
分主宾入座之后,徐夫人看着秦姝欲言又止,徐召廷更是摇头叹息,半句话也不说,一时间,便有些冷场。
他们既然不说,秦姝自然也不会开口,反正着急地也不是她。
何况,她心里对徐家的所作所为,的确十分生气。
大概是见到秦姝面色不愉,徐夫人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徐召廷对她使了个眼色,徐夫人这才不得不说道:「亲家母,不,秦太夫人,我们夫妇这次过来,其实,是特意来给您认错赔罪来了。」
徐夫人这辈子都极少有向人低头赔罪的时候,上次还是为了她那个外甥黄俊明,而这一次,却是为了他们徐家了,只会比上次更加窘迫和难堪。
秦姝淡淡一笑,看着他们说道:「徐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不等她说话,秦姝又道:「依我看,你们徐家不但没错,反而对我们秦家有功呢!至少,你们将我原本打算派人接回来的妾室,给提前接了回来。甚至不惜假传大元帅跟我的意思,这倒是省了我们好多事,我真得感谢你们呢!」
徐召廷和徐夫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了。
所幸,徐夫人脸皮已经有一定的厚度,很快便将一丝尴尬压下,轻叹一声道:「其实,这正是我们想要跟太夫人说的事,这件事,真是个误会,我们真不知道,那周姨娘是因为受罚,才被留在旻州的,若是早知如此,我们徐家怎么也不可能派人去旻州啊!」
徐召廷亦是点头道:「拙荆所言,句句属实,我们也是被人蒙蔽了。」
「蒙蔽?」秦姝轻哼一声,冷冷说道:「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最根本的问题。先不说是谁蒙蔽了你们,只说你们派人瞒着秦家去旻州接人,就已经是犯了忌讳。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秦府的家务事,徐家又有何立场,来管我们家的闲事呢?你们不觉得你们的手,伸得太长了吗?」
徐召廷夫妇一听这话,神色都是一僵。
徐夫人反应过来,立即解释道:「秦太夫人,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有些多管闲事了,可是,这件事是静芳,不,沈氏要求我们去做的。沈氏再怎么说也是秦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她是正妻,派人去接一个妾室,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们当初还以为她已经请示过您和大元帅了,要不然我们何苦去讨这个嫌?」
徐夫人对於抹黑沈静芳,让沈静芳来背黑锅,毫无压力。
反正,这本就是她的提议,有事只管往她身上推就是了。
徐召廷犹豫了一下,也点头叹道:「是啊,这正是沈氏的意思,要不是她开口,我们也不会插手贵府之事。」
听他们这么说,秦姝的心里也不免升起一丝鄙视。
敢做不敢当,疼了那么多年的干女儿,说推就推出来了。
一点犹豫都没有,他们心里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
她也不是为沈静芳抱不平,只是他们这样的作为,还是让人很看不上眼的。
沈静芳并不无辜,但他们也绝不清白。
一丘之貉罢了。
「这么说来,这都是沈静芳的错喽?」秦姝开口说道。
「可不是,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静芳竟然连将她养大的父母都欺骗,害得我们徐家落到如此境地。」徐夫人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难受地用帕子抆了抆眼睛。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而且请回吧!请恕我不能远送了。」秦姝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她真不想听他们再说半句话了,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时忍不住,一拳打在他们脸上。
这二人,已经无耻到了一个极限,为了徐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什么底线都没有了,真当她是小孩子那么好糊弄呢!随便推卸一下责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做梦!
「来人,送客!」秦姝端起茶盏,淡淡吩咐道。
徐召廷和徐夫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夫人怎么突然就送客了。她这是原谅徐家的过错了,还是没有呢?
「秦太夫人……这……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徐夫人无措地站起身来,看了看过来请自己出去的丫鬟,惊疑而又愤怒地问秦姝道。
徐召廷比徐夫人更快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老脸涨红,忍着怒气问道:「秦太夫人,你……你这是要撵我们出去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们徐家,可是你们大元帅府的姻亲。你如此无礼,就不怕外人耻笑你没规矩。」
他本以为,再怎么着,秦太夫人也会给徐家留几分脸面,没想到,她完全没有顾忌徐家脸面的意思。
也是,徐家都不要脸了,她何必再给他们脸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说让人将他们「请」出去,而不是「轰」出去,已经够给含蓄了,够给他们面子了,他们还想让她怎么着?
难不成,还要她客客气气地亲自将他们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