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守城将领不战而逃时,那些军士才会听他的号令,死守城池。
蜡烛快烧尽了,烛火剧烈颤动了几下,火光熄灭。
一室幽暗,烛台前缕缕青烟缭绕。
黑暗中,罗云瑾咳嗽了几声,道“你可以叫扫墨进来了。”
金兰站起身,小脸紧绷,脸上神情凝重。
“你放心”罗云瑾低声道,“就算我真的想刺杀皇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我不能连累你。”
金兰咬了咬唇,没说话,转身拨开帘子。
身后继续传来罗云瑾说话的声音“圆圆,我分得清恩怨仇恨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一切和朱瑄无关。”
金兰脚步一顿,回过头。
罗云瑾面向里,没有看她,声音平缓,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圆圆,你不用害怕,我绝不会伤害你的丈夫。”
他曾经想杀了朱瑄,结果却彻底失去她。
身上伤口疼得厉害,浑身骨头像是被万钧巨石碾过,仿佛有几十柄利刃同时剜他身上的血肉,摧心剖肝,五脏六腑都在疼,罗云瑾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会再犯错了。
金兰出去了,不一会儿扫墨掀帘走进内室。
“你要回河间府”扫墨双眉紧皱,“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罗云瑾抬起头,金兰跟了进来,手里拿了盏琉璃灯,放在窗下的高几上,琉璃灯的光芒照亮她娇艳的脸庞。
他没有收回目光,沉声道“我必须赶回去,钱兴已经派人去河间府了。”
知道他不会向自己透露太多,扫墨也就没有多问,点点头“可是现在陆瑛查得实在太严了,怎么把你送出去”
钱兴执意要活捉罗云瑾,而陆瑛是真的在抓刺客,良乡官驿内外守卫森严,他们很难有机会送出一个大活人,近侍中认识罗云瑾的人太多了,罗云瑾又是这样出众的相貌,不容易隐藏于人群之中。
罗云瑾看一眼窗外,“明天上午你们直接离开,我留在馆驿,等圣驾入京,我再找机会离开。”
金兰放好琉璃灯,坐回圆凳上,闻言,摇摇头“不行,那太危险了。陆瑛和钱兴都会派人留守官驿,你身受重伤,不能冒险留下。”
扫墨也不赞同“钱兴的精骑一直跟在后面,陆瑛又派近卫巡查,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逃得过两方追捕”
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可不能又落到近卫手里。
扫墨想了想,道“不然还是把你带回东宫去吧,等回到东宫,我们就有机会送你出去,钱兴和陆瑛都不敢朝东宫伸手。”
罗云瑾摇头“事不宜迟,钱兴一旦确认我人不在河间府,事情就难办了。”
他必须马上赶回河间府,此事因他而起,他不想再把东宫扯进来。
扫墨一筹莫展。
金兰沉吟了半晌,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罗云瑾和扫墨都朝她看了过来。
金兰慢慢地道“郑贵妃这次也随驾了,她带了只狮子犬明早你们想办法把狮子犬引走,我去帮郑贵妃寻狗,找机会送罗统领离开。”
郑贵妃和嘉平帝同乘一辆马车,抵达娘娘庙之后她罕见地闭门不出,吃素斋的时候也没有现身,后殿走水,她照旧待在屋中。宫人私底下议论说郑贵妃花费数十万金在娘娘庙正堂前立了石碑,每次来娘娘庙她都会避开众人,和庙里的老道谈古论今,等闲不许别人打扰。
金兰当时心想,谈古论今是假,求子才是真,不知道郑贵妃又从老道那里讨了什么求子秘方,躲在屋里虔诚祷告呢
郑贵妃出宫的时候也会带上爱犬,昨天桃仁还抱着狮子犬来找金兰玩,听说金兰不舒服,只得失望而返。
“不行”
罗云瑾看着金兰,摇了摇头。
他不想牵连到她。
金兰没看他,对扫墨道“你去和小满商量,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走罗统领,其他的事情等回京以后让太子拿主意。”
扫墨斟酌了一番,拱手应是。
罗云瑾坐起身,双眉紧皱,还没开口说什么,金兰站了起来,道“你不必多说,你是我救回来的,一切听我安排,真出了事,陆瑛比钱兴好应付。”
他神情怔忪。
扫墨立刻去安排,和小满商量妥当后,拿出一柄佩刀交给罗云瑾“这是我救下你的时候捡到的,还有这个”
他摸出一只小瓷瓶,“除了佩刀之外,你身上只有这个了。”
罗云瑾当时浑身上下血肉模糊,除了一身破衣烂衫之外什么都没有。扫墨后来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藏了一只小瓷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保命的丸药。
金兰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那只小瓷瓶。
扫墨把瓷瓶递到罗云瑾手上“不能为你请太医,我这两天只给你吃了些保命丸、回魂丹。你身上带的这瓶丸药不知道是什么药效,我瞧不出名堂,不敢让你服用。”
罗云瑾眼眸低垂,将瓷瓶攥进手心里,嗓音暗哑“确实不是什么治伤的丸药。”
扫墨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既然不是保命的丸药,罗云瑾为什么要随身带在身边濒死之际都还藏得好好的。
罗云瑾抬起头,看着金兰。
金兰一脸莫名其妙。
罗云瑾淡淡一笑“治嗓子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