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风、莫清云手中捏着酒杯，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中的她，有时也会调转头看看子晚。

莫子晚始终都低着头，没有任何人看清楚她美丽的大眼睛。

楚风扬经过李玉燕那场精彩的舞蹈，似乎对剩下的节目也没什么兴趣了，莫玲珑上场，他又恢复到了原来时的无精打采模样。

莫玲珑才女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这一曲《百鸟鸣凤》被她演奏的很到位，人们似乎真得看到了百鸟朝凤的精彩画面。

一曲结束，皇上和太后、皇后、太子他们全都给了她热烈的掌声，特别是六王爷楚风言那脉脉含情的目光几乎能将她融化了。

莫玲珑脸色平淡地谢过恩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莫子晚还是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秦书宛却对她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莫玲珑很感激地回了她一眼。

对面的莫清风和莫清云还是面带笑容的样子，见莫玲珑坐下，兄弟两都向她微微点一下头算是赞许。

而坐在她们下手的李玉燕和展唯亭却恨得牙都咬碎了，在她们的心目中，温和优雅的楚风言可是她们内定的夫婿。看到他对别的女子露出的深情，怎能不让她们恨死了。

虽然莫玲珑表演精彩，皇上他们倒是没有过多地对她点评，场上表演过的小姐中，李玉燕好像遥遥领先。

莫子晚对别人的表演不感兴趣，只是以一个场外人的身份在观看。以她的眼光，不难看出，六王爷正妃的身份估计非李玉燕不可了。

而皇后太后早就定下了太子侧妃的选择，估计她们将秦书宛也算计在内了。秦公府的实力摆在那里了，莫玲珑是庶女，太子侧妃她还没有资格，但是六王爷的侧妃，凭借相府的地位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十五号，秦书宛准备。”报幕的太监又喊了一嗓子打断了莫子晚的沉思。

“请皇上太后和皇后原谅小女子，小女该死。”秦书宛几乎是弱不禁风地跪在那里，声音也很窍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请皇上太后、皇后恕罪。”秦少羽、秦少征也上台请罪。

好好的表演变成了负荆请罪，很多小姐、公子都不明所以，惊讶地注视着他们兄妹。

莫子晚眉头一皱，这样一来，秦公府真得是站到了太子地对立面，就怕今后太后他们会对秦公府不利。

而今天这次，表姐、表哥他们必会毫发无损，皇上一定会护住他们，不会让惠王失去一个好的帮手。

子晚抬头轻瞄了一眼斜对面的楚风扬，他老大人倒是很好，自己的朋友有难了，他竟然还是无动於衷的样子，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莫清风和莫清云也莫名其妙地、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表兄弟姐妹。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事先不知道才怪了，看到他们表演得惟妙惟肖的样子，莫子晚内心差点笑岔了气。

“何罪之有？”皇上看着跪在下面的三个人，眼神幽暗。此时的表情像极了楚风扬算计时的样子。

莫子晚暗想，或许秦公府今天这一出正是皇上乐意看到的吧。

上官宇和卫撩对莫子晚偷偷眨眨眼，意思是让她放心，可惜子晚不领情，一下子将头转开了。这举动让两个示好的人很沮丧。

“小女子辜负了太后和皇后的盛情。”秦书宛的语气有气无力的，一听就知道生了大病。

“怎么回事？”太后的笑容淡了很多。

“小妹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日全身起了很多的小疙瘩，为了不惊吓到太后皇上皇后才带了帷帽，请太后皇上皇后责罚。本想请父亲告假的，可是小妹一心想到宫里来看看，家里不忍心夺了她的机会才迫不得己将她带进宫的。”秦少羽一一道来缘由。

“是吗？将面巾掀开让哀家看看。”皇后不死心。

“皇后？”皇上有些动怒，皇后自知有些心急，忘记给秦公府的面子了，所以脸上就有些讪讪的。

“书宛怕惊吓到太后皇后娘娘。”秦书宛诚惶诚恐地说。

“无碍，掀开让哀家看看。哀家那儿有些好药，上次哀家脸上有些小红疙瘩，太医院送过来的药膏抹了一两次就好了。哀家看看你脸上疙瘩是否和哀家上次的一样。要是一样的话，说不定那些药对你也有用。”皇太后铁定心要看看真伪，找出的理由也冠冕堂皇。

话都逼到这样了，秦书宛别无选择，缓缓地揭开了面前的纱巾，一张布满红疙瘩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大殿里传来了彼此起伏的吸气声。秦书宛脸上的红疙瘩太多，几乎达到了密密麻麻的程度，整张脸惨不忍睹。

秦少羽和秦少征眼中已经含着热泪了。太后，今天一逼，将会将秦书宛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众目睽睽下任人打量，换做谁都不能忍受，何况是一个贵家小姐了。

太后和皇后真够阴毒的，既然你秦国公不愿意靠过来，成不了自己人，那么我们就毁了你。从今天开始，在场的贵公子那就要好好掂量一番才能上秦公府去求亲了。哪一家公子都不能忍受自己妻子最不堪的一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会让对手随时用来打击自己的。再说，秦公府小姐这副尊荣，又有谁会愿意娶她了。

莫子晚一会儿的功夫就在脑子中理清了场上的走势。

“看来挺严重的，和哀家脸上的小疙瘩还有些不同，不过，将药膏拿回去试试，说不准就有效了。”太后的语气温和，像个慈祥的老太太。

“齐嬷嬷，去将药膏取回来。”

秦书宛的眼泪包含在眼中却没有落下来，嘴唇差点也被自己咬破了，腰杆也挺得直直的，让人看了同情心暴起。

李玉燕和展唯亭看了心中却畅快之极，又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秦书宛是秦公府的嫡女，完全有资格做太子的侧妃或者是六王爷的正妃，现在好了，不用出手，敌人就被除去，她们能不高兴吗？

莫子晚看着众人的表情暗叹，表姐为了秦公府牺牲太大了。不过也好，太子和六王爷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鸟，嫁给他们弟兄任何一个，秦书宛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还不如现在这样让对方死心了好，凭借秦公府和相府的威望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

於是坐在太子身边那个美丽的太子妃成了莫子晚同情的物件。太子妃的名号固然唬人，不过陪着公公婆婆和丈夫给丈夫找小老婆，想必这位端庄秀丽的太子妃内心必然不像她外表来的平静吧。

“将药膏拿好，回去后好好调理。”太后的人很快将药膏拿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太后和皇后都没有让秦书宛起身，而是一直让她跪在那里直到药取回来为止了。

“谢太后。”秦书宛垂着头接过了药膏，然后才退回到莫子晚身边坐下来。

莫玲珑投给她一记鼓励的目光，秦书宛微微点头算是回礼，然后就一言不发坐在那里。

大家都能理解，在这种场合下失礼，还能坚持留下来，本身就是个坚强的人，很多人同情的目光又转成了敬佩。

歌舞昇平，其余的表演还在继续。

莫子晚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没有了断了，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莫玲珑伸出手在桌子下拉住子晚。她的手汗津津的，看来莫玲珑的内心也很紧张。子晚一把反抓住了她的手，是对她的感激。

看到场中最后一个出场的莫含烟，莫子晚就像看着一个小丑一样，只当她是给大家逗乐的。别说这个丫头人品不怎么样，可是这琵琶弹得还不错。

她抬头看了一眼六王爷，果不其然他正眼角带情地注视着莫含烟，莫含烟也羞中带怯地看着他，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呀。对於楚风言这种靠色相拉拢世家的小倌行为，莫子晚相当不齿。

“皇上可否满意？这各家的小姐在哀家看来可都是妙人呀。”太后像个弥罗佛非常慈善。

“不错，都是大家出来的人。”皇上并没有评价，而是一言盖之。

“惠王可有看得上的人。”太后又将目光转向楚风扬。

“没有。”楚风扬回答得更干脆。

场上的女子虽然不愿意嫁给他这个短命鬼，可是被美男子嫌弃了，很多小姐还是觉得有些落寞的。

莫子晚还是个戏外之人。

“你这孩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行，喜欢谁，有空对你皇奶奶、父皇和母后说说也未尝不可。”皇后嗔怪说。在场的小姐和公子都是贵人府出声，什么事情能瞒过他们的。皇后惺惺作态地表演倒是能博个头彩，可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

“今天表演的小姐都有赏，就是秦公府的小姐因为身体原因，也不能外了她。”皇后面面俱到，好似在向秦公府示好。

秦少羽他们免不得又上来谢恩。

各家小姐得到的赏赐稍有些差别，其中李玉燕、展唯亭、莫玲珑和另外几个小姐的赏赐最为特别，与其他人的奖赏略微特别些。别的人都是绿色玉簪，而这几个小姐却是上好的红色玉簪，在灯光下，真是流光溢彩。

接受赏赐的小姐都站到了大堂之中，女眷席只剩下了莫子晚一个人随意地坐在那里。

现在子晚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男桌上的公子已经有人在偷偷打听，这个唐突的女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千金了。

上官宇、卫撩知道她的底细，都不做声在一旁静静看着。

南仲康、楚风乔、秦少羽、秦少征，包括莫清风和莫清云却为子晚担心，脸上的神情都稍微着急，特别是莫清风和莫清云，恨不得上去将皇后暴打一顿。皇后此举分明就是想让相府难堪，让子晚再接受别人一次羞辱，可是他们兄弟两个却什么也做不得。

站在人群中的莫玲珑和秦书宛都担心地站在那里，也不敢回头去看，更别提安慰子晚了。

莫含烟和秦书颜却有些幸灾乐祸。

无辜的楚风扬好似没有觉察到不同的气息，一个人端着酒杯喝得不亦乐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醉醺醺的了。

“那位是何人？”等众女子谢过恩，皇后好像才觉察到莫子晚存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嗯？”太后的目光也投过去了。

大殿中所有的目光全投注在她的身上，莫子晚淡然，垂下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太后、皇后，怒小女子多嘴，那是小女的妹妹莫子晚。”莫玲珑眼睛一紧，抢先开口回答。莫清风和莫清云也站出来，“正是小妹。”两个人的目光坚定，维护莫子晚的意味很浓。

“相府的嫡女莫子晚？没有想到一晃就长这么大了。”皇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莫子晚的眼神就充满了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