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扶我一把好不好?」阿尔德抓着头发,颇为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他是不是自始至终弄错了重点?话虽如此,苏绿还是走了过去,才一拉开马厩的门,瞬间皱起了眉头,原因无他,阿尔德的腿居然见血了。内部竞争是一回事,弄到这个地步就是另外一回事,那些人有些过分了。她蹲下身,将男孩的手臂架到自己的肩头,「能起来吗?」说话间,已然使用了「音疗」技能。
「好像……咦?好像不那么痛了。」
苏绿的话语大幅度地减轻了疼痛感,阿尔德在她的搀扶下顺利地站了起来,紧接着,她将他送到了老药剂师昆汀那里。虽然牧师的神术或者魔法师的治癒术可以快速地治疗伤口,但这两种人都不是一般人请得到的。相较而言,利用各种普通草药治疗伤口的低级药剂师要更加普及,罗斯子爵的庄园中就有这么一位。
「又打架了?」头发与胡须完全白了的老药剂师脸上有着数不清的皱纹,看起来像行将就木,眼睛却很有神,声音听起来也还中气十足。
苏绿礼貌地用空出的一只手提着裙子行礼,小心总无大错。
「……没有的事。」阿尔德的眼神心虚地左右飘移。
「嘿,臭小子,你骗谁呢?」老昆汀说着转过了身,「小女孩,麻烦你把这个笨蛋弄进来。」
「是,昆汀大师。」
将男孩扶到里面的凳子上做好后,苏绿就要告辞离开,谁知道前者居然一把拉住了她的裙摆:「等一下。」
「……什么?」
阿尔德翠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其中满是渴望的神色:「玛丽,再和我说说话吧,听着你的声音我好像就不痛了。」
「……」
「哈哈……」从药剂箱中拿出药瓶的老药剂师发出一阵爆笑,「小子,做的不错!是谁教你的?瓦勒还是埃迪?」
苏绿:「……」为老不尊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三更
「嘶!昆汀爷爷你轻点……」
「痛痛痛……」
「啊!!!」
伴随着阿尔德的一声惨叫,这次治疗完美地谢下了帷幕。注视着老药剂师那熟练又毫不温柔的动作,苏绿下定决心会好好照顾自己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一定不让它受到必须来找老人治疗的伤害。
「好了,我出去办点事。咳咳,你可以再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过不许碰我的药箱。」
「好的。」阿尔德一边回答,一边疑惑地说,「昆汀爷爷,你的眼睛受伤了吗?怎么一直在眨?」
昆汀:「……」
苏绿:「……」
老人一个踉跄后,气呼呼地走了。
剩下苏绿默然无语,随即她果断地说:「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有事啊。」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沟通技巧」?苏绿突然觉得,这家伙被揍也许纯属活该,因为她也开始有冲动了。她深吸了口气,「什么事?」
「那个……就是……」彷佛没察觉到她的无语,男孩突然低下头,扯了扯衣角,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苏绿,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出口似的。角色转变之快,让苏绿几乎以为这货是精分。
「不说我走了。」
「就是……」阿尔德吞吞吐吐地说,「你能不能被把这件事对别人说?」说完,他双手合十,湿漉漉的绿色眼眸恳求地看着她,「拜托。」
苏绿略讶异地挑起眉:「你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嗯。」
「他们会做得更过分的。」她很清楚,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这些人会越来越有恃无恐,而且,「那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你这么做了吧?」听昆汀的话就知道。
「嗯。」男孩点了点头,随即,居然灿烂地笑了,「最初,他们是两个人来围攻我,被我打回去后,换成了三个,之后又变成了四个……今天是六个!我很厉害吧?」
「……」重点在这里吗?
「瓦勒大叔说过,男人就要靠拳头说话!」阿尔德举起自己的拳头挥舞了下,「多亏了他们,我觉得自己的进步很快。但如果你会子爵夫人说了,他们也许就不会来找我打架了。」
「……」他是暴力狂吗?
「所以,拜托了,不要说出去。」
「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没有意见。」苏绿顿了下,接着说道,「不过事先说好,如果你的这种危险行为在之后出了什么岔子,我也许会把今天的对话说出去。」
「玛丽你真是个好人!」某人似乎完全没听她之后的话,自顾自地欢呼着。
「……」算了,和单细胞计较些什么呢?他们天生无法理解过於复杂的词汇和句子。
「你真是太好心了,百灵鸟玛丽!」阿尔德抓住苏绿的手,双眼闪闪发光,「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在听到某个奇怪的叫法后,苏绿抽搐了下眼角:「……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说完,转身离开。
苏绿本以为这次短暂的交流不会再有后续,谁知道,她到底还是「天真」了。
几天后,在她散步时,一个不怎么想看到的身影蹦躂到了面前。
「玛丽!」
「……」明明已经好几天不经过马厩那边,他怎么……
「终於找到你了!」阿尔德笑得很开心,「埃迪大叔做的一点也不错,你果然会从这里经过。」
「……」好吧,火力再强大,也敌不过友军内部有叛徒。
之所以改换道路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不想惹上麻烦而已。既然被找上门,苏绿索性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有的。」
让她觉得诧异的是,回答这话时,原本开朗笑着的男孩脸居然红了下,看起来很是羞涩。
「……有什么事?」
「就是……」阿尔德左右看了眼,确定附近没有人后,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双手伸到了……裤子的腰部,而后——往下!
苏绿:「……」
说时冲那时快!
就在阿尔德做出「扯」这个动作的瞬间,苏绿毫不客气地抬起脚踹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男孩夹紧双腿倒地。
事实证明,即使是某些事物还没发育完全的小男孩,被击中了「要害」后也还是会很痛的。当然,这与苏绿在坚持训练精神力的同时还锻链玛丽的身体是分不开的——她的脚丫子可是很有力的!
看着阿尔德惨嚎的模样,毫无愧疚之心的苏绿走上前,一脚踩在他胸口,俯下身单手拎起他的衣领,冷笑着说:「你叫住我就是为了做这个?」
男孩因为疼痛,两眼包泪,翠绿色的眼眸朦胧一片,却还坚强地说:「是啊。」
「……」呵呵,嘴够硬的啊?这样的话,她也不需要客气了,「说吧,你想怎么半死?」
「……为什么?」阿尔德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你生气了?」
苏绿蓦然意识到,他们的交流似乎在哪个地方出现了差错,於是她问:「你想对着我脱裤子?」
「是啊!」
「……理由?」居然毫无羞愧之心地说出这种话,不是她的理解能力出现了问题,就是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他们叫我这么做的!」
「……理由?」
「就是……」阿尔德很实诚地回答说,「你上次不是说,等我毛长齐了,就会接受我的报答吗?可是,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因为我有头发啊!然后,我就去问了骑士叔叔们,然后他们告诉我,你说的毛不是指我的头发,而是……」
「够了!」苏绿一把松开手,再缩回脚,扶额,「别说了。」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所以说……都是她的错咯?
开什么玩笑!
「我有毛的!」
「……」
「不信你看!」
男孩说话间,努力坐起身,一把……挽起了自己的裤腿,指着某个地方说:「看,一根腿毛!」
「……啥?」饶是苏绿,也不禁呆住。
阿尔德继续说道:「他们说你说的毛,我需要脱掉裤子才可以给你看到。我就检查了下,然后发现了它!看,我毛长齐了的,可以报答玛丽你哦!」
苏绿:「……」呵呵。
所以说……都是她想太多咯?
「……玛丽,你的表情好可怕。」阿尔德缩在地上,像小狗一样抱住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女孩脸上那浓厚的阴影,「……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
「如果真的做错了,我、我向你道歉。」
「……」
「对不起……」
苏绿缓缓呼出口气,蹲□,直视着阿尔德:「以后不要随便对女性做出这种事了,会挨揍的。」
「我已经挨揍了……」阿尔德弱弱地说,「玛丽你的脚力真大,比其他骑士侍从加起来都厉害。」
「女性的脚力都这么大。」
「啊?真的?」
「是的。」她毫无愧疚之心地骗着小孩子,「如果下次你再这么做,可不仅仅就是挨踢了,要知道,」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多女性喜欢随身携带刀具的。」
「……」虽然不太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意思,阿尔德还是觉得下身一寒,而后将双腿夹得更紧了。
「记住了吗?」微笑。
「记、记住了。」咽唾沫。
「很好。」苏绿的笑容越加灿烂,「为了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伸出手,拔!
「啊!!!我的毛!!!」
十一岁的阿尔德,不仅心灵,身体也还没到发育期。眼看着腿上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根毛消失当场,他整个都不好了。
苏绿对着手指轻轻一吹。
「……」
而后,她伸出手拍了拍男孩的脸孔:「记住了吗?」
「……」
「嗯?」再拍。
「……嗯。」男孩含泪点头。
——太、太可怕了!
——玛丽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好帅的样子……(脸红)
说起来……
阿尔德突然想起,加农那几个家伙的腿毛似乎挺浓厚的。为了让那些家伙吸收教训,下次打架他们如果输掉了,他干脆……
某人努力汲取经验中。
於是,不久之后,子爵宅的让你们几乎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位最杰出的骑士侍从阿尔德,最近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爱好,那就是从败者身上拔取战利品。
谁也不知道这风俗是他从哪里学习的,但是……反正不是拔我的,而且拔了也会长出来,所以大家一起欢乐地看热闹吧!
且不说苏绿得知后究竟作何感想,更为坑爹的是,某些猥琐的爷爷大伯大叔们,居然聚集在一起偷偷问阿尔德:「你脱裤子给她看了?」
「……你们骗了我!!!」男孩愤怒,好吧,在试图脱加农等人的裤子却遭到剧烈反抗时,在加农他们捂着屁股痛哭流涕时,他已经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嘿,脱了啊。」
「真的脱了?」
「小子有前途啊!」
「……」TAT
「那结果呢?怎么样?」
「……」
「快说,说了我教你一套新剑法。」
「……」最终,被缠得没办法的阿尔德含泪说道,「她把我的毛拔掉了。」QAQ
其余人:「……」最凶残的……原来是她?!
「阿嚏!」才「哄睡」子爵夫人走出房间的苏绿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连忙揉了揉鼻子,心中觉得很奇怪,夏天都到了,怎么还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