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91 五年之间

五年后。

这时间虽看似不长,带来的变化却足以让人惊叹。

四年多前的那个春季,北夏余孽果然卷土重来,一口气攻陷了宛城,并趁势而下,最终被暂时阻隔在了横贯南北的烈河边。大楚朝廷从上到下偏安一隅、苟且偷安,居然委曲求全地说出了「愿与君分而治之」的话。这样的示弱并未换得新任北夏王呼赫鲁的「高抬贵手」,反而更大地激发了其的野心。

呼赫鲁,翻译过来就是「青色的龙」,这个以龙为名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想进驻肥沃的中原,真真正正地将其作为自己的巢穴,名正言顺地君临天下,而后从容地繁衍自己的龙子龙孙。

千钧一发之际,元承率领自己临时整合而成的「承天军」趁其不备,连续收复了那曾被北夏占领的城池。

虽看似不可思议,实则也是时势使然。

北夏人独有的历史背景和文化传统使得他们的本性中充满了「掠夺」和「残忍」的一面,攻下城池后也不懂得施恩,只知道一味搾取,甚至有不少人以杀人喝血为乐。百姓虽在强权下看似屈服,其实心中早憋着一把熊熊烈火。眼看着有同族来救,纷纷主动在城中做内应,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铺就了一条「光复」之路。

就这样,不可一世的北夏余孽被一前一后堵截在了正中央。

好在朝廷并未昏庸到头,知道此时「外患」的威胁度远高於「内患」,於是与元承心照不宣地联起手来。话又说回来,此时若是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比如与北夏联合攻打元承,怕也会被人活活用唾沫淹死。民族大义之下,任何人都不敢缨其锋,即便是皇室也不例外。

前后夹击之下,北夏余孽最终败亡而逃。

这呼赫鲁甚是狡诈,为了换取一条生路,逃亡途中每到一处都只掠夺不会影响马速的粮食,将剩余的房屋财物等全数烧毁,却将人砍得半死。吃完了就再去抢,以战养战,故而所过之处一片狼借。

元承手中的军队数量并不算多,且大部分跟随他时间较短,使用起来还称不上「得心应手」。再加上,追逐途中每到一处还需救治百姓,最终果然被呼赫鲁带着残部逃回了草原上。

不过即便如此,这匹负伤的野狼也是元气大伤,起码数年之内再无力侵犯中原。

原本的云山义贼,现在的承天军於是占据了南至谷梁,北至宁城的大片地区,原以为还有一场硬仗,却没想到,那无能的皇帝居然硬生生地被之前几近兵临城下的阵势吓破了胆,死活不肯再战。再加上,国库已然空虚,也的确没有办法支撑下一场战争。

形势就这样再次诡异地僵持了下来。

就在此时,另一件事爆了出来,如今的承天军之首——元承,就是原本的镇北秦烈的长子。

镇北侯先祖王辉跟随高祖平定天下,高祖笑称其为「吾之常胜将军」,并赐姓为「秦」。其后,镇北侯一直延续至今,直到十来年前,因为一场冤狱,十岁以上的男丁全数被判斩首,女子与幼童则为流放。最终,女子一起自缢於家中,而那仅剩的幼童也就此消失在人们的眼中。

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毕竟流放路漫漫,那还只是个柔弱的孩子,出现什么意外实在是太正常了。就算勉强活下去,也不过是做一世的罪人罢了。

却未曾想到,他不仅活着长大,而且一路走到了如今这令人惊叹的地步。

就此,云山义贼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原来是一群从流放之地逃出的「罪户」。这其中不乏贵胄之家的后代,怨不得明明是贼看起来却又不像是贼了。

皇帝听说后,居然拍桌叫好,随即下旨——册封秦元承为镇北侯,永镇北疆,拒敌於塞外。

无数官员心中都无奈了,在他们看来,秦元承去掉了御赐的姓,改名为元承就足够说明一切,却未曾想到,他居然应下了圣旨。

对此,苏绿曾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把圣旨砸回那太监的脸上。」

元承瞥她一眼,眼神有些无奈:「百姓需要它。」

之前的奴役与战争已经让民众吓破了胆,若是不接下这圣旨,他们就都明白「战争冲早还会爆发」。民心不稳,强敌犹在虎视眈眈,最终的结果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故而,浑身上下寒气四溢的元承从那双腿颤抖的太监手中接过了圣旨,没有跪下,因为不屑为之。

当然,这旨意也不是白接的,从那一刻起,朝廷以后每年都会运送装备、粮食以及军饷过来。这看似宽宏,其实何尝不是一种阳谋,这种情况下如若元承再「反」,无疑便是尽失民心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只是……

这天下乱像已生,将来如何又有谁说得准呢。

转眼间,几年的时间过去了。

且不论南方如何,被元承所掌控的这片土地,百姓的生活可以说蒸蒸日上,甚至有人悄悄地越过曲折官道到达谷梁这边居住。

其实他们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一言以蔽之——吃的饱穿的暖。这对民众来说就是所谓的「太平盛世」。

苏绿觉得,这些看似普通的人就像一根弹簧,你可以拚命地去压它,但一旦到达某个临界点,它就会狠狠地反弹起来,抽打地你生疼生疼。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莫过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