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栖的脾气是真的很好,好到章氏很多时候拿她没办法,就连想疼爱她都无计可施。
也只有在生病时,她才能从这个女儿身上寻到人的鲜活。
这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一个身材高瘦脊背甚至有些弯曲,却始终擒着笑意的老人家,对她也从来和蔼,也只在这等时候方蹙眉教训。
祖孙俩性子一模一样。
徐云栖并不像她,像她外祖,更像那个男人。
“栖儿,我昨晚做了个梦。”她虚弱地说着。
徐云栖没心思听她唠叨,把了脉,吩咐银杏去抓药。
这边章氏目光却跟随女儿忙碌的身影,“我梦到他了……”
徐云栖身影一顿,将手中方子递给银杏,慢慢转过身来坐在她塌前。
嬷嬷悄悄掩门而出,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徐云栖面无表情看着她,章氏自顾自说着,
“我梦到他穿着一身绯袍……在雾里呼唤咱们……”
徐云栖眼底沁了几分冷色,“那您有没有梦到他妻儿成群,风光无极呢?”
章氏听得女儿嘴里的嘲讽,别开目光,视线不知落向何处,喃喃道,
“我总觉得他那样一个人,宁可死也不会背叛我们……你是不知道,当年看上他的何止我,县老爷的女儿都追到家里来了,你爹爹把我护在身后,抱着你跟凶神恶煞似的将人赶走……”
徐云栖不想听她说这些,只面色冷漠道,“您知道,为何外祖父始终不同意你跟他的婚事吗?”
章氏喉咙一哽,没说话。
徐云栖视线钉在她面颊,“你现在该明白了,在你身边的人不是他,是徐伯伯。”
“你更要明白,眼前给你荣华富贵的是徐伯伯,跟你生儿育女替你挣诰命的是徐伯伯,让你衣食无忧,不介意你过往的也是徐伯伯。”
章氏先是一阵窘迫,旋即想起丈夫又面露柔色,“你别误会,我自然是踏踏实实跟你徐伯伯过日子,我只是告诉你,我始终不信他背叛咱们,他兴许是真死了。”
徐云栖看着她深深叹气,轻轻替她扯了扯薄褥,“即便他背叛了,也没什么,谁又必须得跟谁过一辈子呢?”
“只要你们都好,就好……”她将被褥替她掖紧,带着笑。
彼此都过得好,彼此了无牵挂。
章氏点点头,怜爱地看着女儿,“娘明白的,也分得清轻重,娘现在很好,你别担心,回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对了,这都半年了,怎么不见喜讯?”章氏眼神睃向她小腹。
徐云栖怔了怔,失笑道,“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