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深道:「还是委屈你了。这差事不比在锦衣卫中,有脸面,又有权力。但有我一日,晋王府绝不会亏待你。」
萧佑摇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萧佑是心甘情愿追随的。在锦衣卫里也是常常提头办事,上官若不信任,或者故意推脱责任,我们随时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不比王爷信任属下,将整个王府的安危全权托付,属下觉得无上荣光。」
李怀恩跟萧佑接触得不多,但听他言谈,再观其举止,暗叹不愧是王爷看中的人,总觉得十分值得信赖。朱翊深又跟萧佑说话,李怀恩就退到了屋外。
他还得问问去打听王妃舅父的人,回来了没有。
朱翊深问了宫里的情况,萧佑说道:「别的也没什么,皇上沉迷於求仙问药,已经不大管朝政了。政事都是太子在打理,但东宫太子妃这身子骨却一日不如一日。只不过宫里上下都瞒着,外头的人也不知道。属下有个朋友的同乡在东宫办事,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太子妃这事着实有些蹊跷。」
朱翊深也有同感,便继续问道:「怎么说?」
「太子妃初嫁入东宫的时候,身子骨应当是很好的。她正值舞勺之年,怀孕生子再正常不过,何以人会日渐消瘦?东宫里的人起初怀疑是中毒,但是请了太医却查不出什么,后来又说染了邪祟,还请法师来做法,却毫无成效。太子殿下为此事也伤透了脑筋,总之透着几分古怪。」
萧佑说完,朱翊深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他见识过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所使用的那些手段。太子如今大权在握,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被人所害也不是没有可能。前生周兰茵被陷使用巫蛊之术,他其实很清楚当中必有冤情,但也懒得去管。
在他看来,不管后宫的女人如何争斗,只要不触动到他的底线,便是弱肉强食,全凭各自的本事。只有聪明的女人才配存活下来。
这个太子妃是朱正熙自己选的,并不是出自於世家大族,肯定有人不满意。若太子妃身死,太子势必要另选太子妃。到时候得益的必定是新妃的家族和两个良媛。只是连太医都查不出的手法,确实有几分高明之处。紫禁城里的事,他还是别主动参合比较好。
他让萧佑先下去休息,又坐着看了会儿书,李怀恩说道:「王爷,已经查出王妃的舅父住在何处了。」
「嗯。你过去一趟吧。」朱翊深点头道。
***
姚庆远一家暂时住在城南的一家客栈里。这里是当初扩建京城之后,将原本的城郊划入了城区之内,并不算热闹繁华,只不过有几个瓦市,住的人也是三教九流。
姚庆远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一来是房钱便宜,二来是附近刚好有条街,街上有许多铺子,买东西方便。其间有几家似乎要转让铺面,他顺便去打听价钱。
余氏和一双儿女一定要住上等房,每日三餐还要四菜一汤,他的囊中羞涩,只能一再去典当祖上传下来的字画。他其实一直想守着这份祖业,可是没想到自己没能继承到父亲的那种手段,将家产都败光了,还让妻子和孩子跟着自己吃苦。
所以他还是想尽可能地提供给他们想要的生活。但他手上的积蓄真的剩不多了。今日,他又典当了一幅画回来,抓着沉甸甸的钱袋,再次鼓起勇气,想着要跟余氏说一说,真的没有钱可以再供他们挥霍的事情。他还准备留些钱做生意,否则坐吃山空,真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付不起房钱了。
等走回客栈,看到客栈面前停着一辆乌蓬马车,还有几个人高大的人在马车前守着。他暗自疑惑,不知道客栈里来了什么大人物,绕着从正门走了进去。
他刚走近柜台,掌柜的就向他走过来:「姚老板,你这个月的房钱是不是先交一下?已经拖欠两日了。」
姚庆远连忙从钱袋里数了钱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掌柜的清点完毕,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快上楼吧,你们来客人了。」
姚庆远心下疑惑,不知道是何人找上门来。等进了房间,看到李怀恩,一下反应过来,这不是晋王身边的那个太监吗?可是房间里的气氛看起来并不怎么融洽。
余氏坐在椅子上,看到他回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夫君回来了,您还是跟他说吧。」
原本李怀恩到了客栈,看到他们住的的房间还不错,以为他们过得并不算差。但他刚开口讲了来意,余氏的脸便变了下来:「五百两?晋王是打发叫花子吧?」
李怀恩知道姚家原本生意做得很大,五百两对於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姚家如今不过是个破落的,连祖业都卖掉了。王爷也根本没这个义务给他们银子,还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
对方却不是很买帐的样子。
他正想拿着银子离开,余氏却一定要他留下,说等到姚庆远回来,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