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鸣讪讪的,只可惜是商户出身,了不得嫁个商户或是小官。高门的不敢娶,哪里又能让她真正地施展拳脚。
蒋旭从府衙告辞出来,快步走到一旁的巷子里。顾居敬正跟崇义交代事情,看到蒋旭过来,连忙拱手道:「老哥哥,事情可办妥了?」
「二爷真是多虑了。哪里需要我们出马,那姑娘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顾居敬这些年走南闯北,自然各色人物都认识一些。他受了顾行简所托,跟来绍兴看看有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谁知这丫头实在太强了,他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也没办法去阿弟面前邀功了。
他还是谢过蒋旭,又听蒋旭说道:「老夫倒是真有点想与夏家结亲了。这位夏三姑娘还未婚配吧?」
崇义忙说道:「老大人,您的长子不是与人议亲了吗?」
「长子是不行了。可老夫还有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小儿子刚进太学读书呢。」蒋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他不在乎什么门第,蒋家也并非高门。在他看来娶妻当娶贤,夏三姑娘是厉害了些,可他的幼子刚好性子弱了点,能够互补。
顾居敬哼了一声:「老哥哥,这可是我的弟媳,你难道要跟我阿弟抢人?我这次来绍兴,就是向夏家提亲的。」
蒋旭微怔,随即摇头叹气:「唉,可惜老夫晚了一步。相爷真是好眼光啊。」
***
高宗御禁中寒翠堂纳凉。寒翠堂有寒瀑飞空,下注大池,池中遍植红白菡萏。四周茂林修竹,浓翠蔽日,故而得名。庭院中种南花数百盆,鼓以风轮,芬芳满殿。置金盆数十架,积雪如山。纱橱悬挂伽兰木,真蜡龙涎等香珠百斛。
顾行简走入其中,芳香盈鼻,周身一阵凉意,丝毫感受不到人间酷暑。
高宗坐於御榻之上,茶床上摆着两只金碗,榻后珠帘微动,显然是有人刚进去。
高宗抬手让顾行简坐下:「顾爱卿的伤可好全了?」
「臣已无大碍,多谢皇上关心。韦医官妙手回春,多亏他医治,臣才能好得这么快。」顾行简特意提到韦从,表示皇恩浩荡。
高宗欣然点头,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好了,可昨夜张爱卿的爱女夭折,恐怕得悲痛一阵子。朕今早也是从张贤妃那里得知此事,据说张夫人已经哭晕了好几次,朕已派董昌前去慰问了。」
顾行简一怔,那女孩儿还不到两岁,竟然夭折了?张家没有派人来报信,大概是张咏忙於悲痛,还顾不上。孩子早夭在当下实属常见,顾家兄弟姐妹五个,也只有三个活到成年,他自己不是险些……顾行简微微皱眉,神情凝重了些。
「你求见朕,是有何要事?」高宗复又问道。
「臣想娶妻,但唯恐家母不愿。臣非她不娶,还请皇上做主。」顾行简起身拜道。
高宗觉得真是件稀罕事:「哦?是哪家姑娘有幸入了爱卿的眼?你终於肯成家,你母亲应当高兴才是。」
「商户出身,故而母亲有些不喜。」顾行简知道皇帝的脾气,是个大孝子。靖康之难时,太后被一同抓去金国,皇帝一直费尽心机地想要将她赎回来。之后奉迎太后归国,动用了最高规格的卤簿仪仗。所以顾行简在皇帝面前,自然不会表现出对顾老夫人的不满,而是万分尊敬。
高宗点头:「原来是商户。你是宰相,怪不得你母亲不愿意。虽说本朝没前朝那么严格的门第顾念,但到底是差远了些。」
顾行简说道:「皇上可还记得英国公世子去绍兴募捐军饷时,捐了十万贯的绍兴首富夏家?她就是夏家的家主,臣机缘巧合与她相识,深觉此女明理晓义,与臣志趣相投,故而才有了娶她的念头。」
高宗倒是知道绍兴夏家捐了十万贯军饷的事,却不知道家主竟然是位姑娘。他一向看重这些忠君爱国之士,何况一个姑娘家有此魄力实属难得,当下便觉得门户也没那么重要了。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顾爱卿如此想娶,还求到了朕这儿来,朕没理由不帮这个忙。只不过朕给你这道圣旨之后,你还得多方规劝老夫人。总归是件喜事,别让母子之间生了嫌隙。」
顾行简叩谢皇恩。
这时一个内侍低头小跑进来,跪在地上,仰头面露喜色:「官家!殿帅把被金国诱捕的主将安全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