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吸了吸鼻子,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像是反射弧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刚淋过雨,浸了寒。她咬住有些泛白的唇,眼眶热得发湿:“你为什么不骂我一顿,我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
那隐约的哽咽让纪言信重新睁开眼,他低头看了眼眼神湿漉清亮的戚年,有些不耐地反问:“你除了在下半夜淋着雨到我家门口来,哪里给我惹了麻烦?”
戚年吸了吸鼻子,小声辩解:“我带伞了。”
“头发,衣服和裤子都湿了。”
“我是跑过来溅湿……”
话音未落,被纪言信打断:“你再说下去,我不介意起来跟你算算帐。”
戚年很识趣地闭上嘴,不敢动。
她刚安静下来,纪言信就低下头在她鼻尖亲了亲,声音倦极语气却格外柔和:“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戚年把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埋下头时,鼻尖酸得一塌糊涂。
——
昏昏沉沉地赶到N市,戚年好不容易挂断周欣欣如炮轰一般的电话,先给纪言信报了平安。
刚到正午,饥肠辘辘的戚年在车站的附近找了家餐馆吃过饭,先赶去酒店办理入住手续。酒店是纪言信上午刚定的,N市的盛远酒店。
周欣欣对戚年约谈路清舞“和解”的行为十分不解,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已经不是两个人面谈能够解决的。
用周欣欣的话来说就是:“路清舞这种毫无人性毫无人品的小婊砸你跟她谈?谈恋爱吗?戚年你别天真,你去了吃亏的是你,真的。你听话你赶紧回来,人生地不熟,你万一被路清舞欺负了我都不能帮你揍她。事情都这样了,我们就告她,告到赢为止,跟她讲道理绝对是你傻。”
傻吗?
是挺傻。
事情到了这种无法原谅无法转圜的地步,她却要个所谓的了结真的是蠢得难以名状。可只有见一面,哪怕是无功而返,总归是戚年自己划上了四年前那件事的句号。
路清舞接到戚年的电话时并不意外,她放缓跑步机的速度,边慢走边接起电话,刚运动过的声音还有些喘,明亮又娇艳:“大贵人,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号码?”
“我在N市,有空见一面吗?”
路清舞的脚步一顿,有些不确定地确认:“你现在在N市?”
“嗯。”戚年坐在飘窗上,目光落在窗外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有些出神:“时间地点你定。”
两个小时后,盛远酒店的顶楼餐厅。
戚年看着姗姗来冲的路清舞,抆了抆有些汗湿的手心,故作镇定地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很奇怪,她现在看见路清舞,早已没有了那种恨得牙齿都发痒的感觉。不知道是一切都尘埃落定,戚年已经接受事实的原因,还是因为后方有人,她有了十足的底气。
路清舞颇有些意外地在戚年的对面坐下来。
还不是饭点,餐厅里的人少得可怜,三三两两地分坐四周。戚年原本就挑选了比较清幽的角落,此刻除了服务员再没有看见别的人影。
点过咖啡后,路清舞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四周。
戚年把她的防备和警惕都看在眼里,咬着吸管喝了口柠檬水,冷淡道:“叫你过来就是想把事说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处处想着陷害别人?”
路清舞笑了声,睨着戚年的眼神有些讽刺:“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夹枪带棒的,如果就是为了泄愤来羞辱我,尽管开口就是。”
“道歉吧,在微博上。”戚年抬眼盯住她,凉薄的语气毫不留情:“否则我真的会上诉。”
路清舞唇角的笑容一僵,眼神不善:“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打口水仗,爱上诉上诉,用不着威胁我。”
威胁?
戚年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得让路清舞顿时毛骨悚然:“我已经查到是你跟仲介那个女孩拿了照片,又在漫绘用小号曝光引导漫友来人肉我。但你没有回去看看那个帖子吗?不然,有没有多留个心眼去查查我男朋友是谁?”
路清舞眉心一蹙,脸上那客气的笑容也维持不住,彻底垮了下来:“戚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很幼稚。有这个功夫,不如想着怎么跟你的粉丝交代。”
戚年学刘夏的拿乔学了八成像,加之纪言信送她到车站时交代的那些话显然让戚年的底气足了不少,她扬了扬眉尾,只是坚持一句:“现在还只是让你在微博上道歉,如果你冥顽不灵,我真的会上诉。”
路清舞“呵”的轻笑一声,笑道:“那我们没什么好聊了。”话落,路清舞也不再待下去,拎起包刚要起身。
忽听戚年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吗?那等着你的,是比身败名裂更加严重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