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位年长些的女官倒还好,可那些不过十几岁的小宫女,看着皇后娘娘不同往常的慵懒神态,无端端心头一跳,觉得有几分异样地旖旎,只一眼便不敢再看,脸已经烧得通红了。
好在薛静姝此时精力不足,并没有注意到几位小宫女的情况,不然只怕她比他们还要不自在,要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了。
因她起得晚,早膳自然也吃得晚。
用完之时,已经快到巳时,她坐在贵妃榻上,用手撑着额头,又有了些困意。
正在此时,一名女官上前道:「娘娘,娘娘的母亲秦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想见娘娘一面。」
薛静姝睁开眼,坐正了身子,心中思忖秦氏找她的因由,一面安排让人准备召见。
她又让宫女给她梳了个郑重些的妆容,换了一身衣服,到前殿候着。
秦氏跟在女官身后进来,一入内,先行了大礼,「拜见娘娘。」
「母亲不必多礼。」薛静姝起身将她扶到位子上坐下,自己也由宫女扶着坐在主位上。
秦氏暗里打量自己的大女儿,见她面色红润,看着比在家中之时丰腴了些,心中止不住暗喜——看来今上确实满意她的女儿。
有一个受宠的女儿在宫中,她在薛家的地位便更加稳固,另外一双儿女也能有个更好的前程。
「今日五妹妹怎么没有跟着一起来?」
秦氏说道:「她那样闹,来了也不安分,我让她在家里学规矩。」
薛静姝道:「五妹妹天性活泼,开朗纯善,这是好事,母亲不必事事拘着她,反倒磨了她的本性。」
秦氏轻轻叹了口气:「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可等她到了说亲的年纪,才发现许多人家都喜欢文静温雅的女孩,不喜欢你妹妹这样的。若还不压着她,让她规矩些,只怕嫁不出去了。」
她说着,又看了看薛静姝,试探着道:「娘娘在宫中,可知朝上有哪些青年才俊未曾婚配的?若婉婉的亲事能得到娘娘点头,就是她莫大的荣幸了。」
实则都城内哪些年轻公子还未婚配,秦氏比薛静姝清楚得多,她要这么问,不过是想看看薛静姝是否有意替薛静婉指婚罢了。
薛静姝只道:「母亲也说了,我人在深宫之中,哪知道外朝的事。」
秦氏不死心,又说:「那安亲王府上还不曾有王妃吧,敏亲王也差不多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薛静姝问:「是么?我也不曾留意,这事自有太皇太后操心。」
秦氏见她不接自己的话,只得按捺下来。
其实若是几个月之前,她给自己的小女儿说亲,是绝对不敢奢望能够攀上安亲王或者是敏亲王。
因为那时薛静婉虽顶着个承恩公孙女的名头,可是一旦分家,她爹薛二老爷不过是个正五品的京官。在京城里,一抓一大把,谁会放在眼中?
可如今薛家二房嫡出的女儿做了皇后,那薛静婉作为皇后的嫡亲妹妹,地位自然不一样。
秦氏忍不住在心里想。她大女儿能够做皇后,那二女儿配给亲王做王妃,也不算过吧?
可是薛静姝既然不接她的话头,那她也只得暂时把这个心思放下。
薛静姝哪里不知她心中的念想,不过并未放在心上,因为秦氏念着的那两位亲王的亲事,太皇太后心里早就有底了,哪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她对於薛静婉这个妹妹到底有几分情宜,不忍她在说亲这样的人生大事上被人耽误,於是对秦氏道:「前日太皇太后与我说,她从前听闻五妹妹,以为是个骄纵不堪的女子,见了面才知道不一样。母亲与其如今约束妹妹,压着她学这学那,不如好好查一查,是谁在外这样抹黑五妹妹的名声,再想法子好好澄清才是。否则就算她的规矩学得再好,别人不知道,也没有用。」
秦氏脸色一变,忙追问道:「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薛静姝道:「连皇祖母身在宫中都听闻了,可见外头已经传成了什么样子,母亲说是真是假?」
秦氏听得这个消息,再也坐不住,不多久就匆匆起身告辞了。
她走后,薛静姝又处理了些后宫杂务。
上一次后宫几座宫殿内古董字画丢失的事,那几个管事已经被处理了,新提拔了几个年轻的上来。
薛静姝让他们将各自负责的宫殿内的物品重新清点记账,这两日陆续有人来回报。
她见了两名管事太监,之后见没人再来,就又进了内殿,打算小憩一会儿。
皇帝来时,薛静姝仍未醒来。
皇帝独自步入内殿,坐在榻边看了看皇后的睡颜,而后从腰带上解下一枚玉佩,用底下的流苏轻轻在皇后脸上挠搔着。
薛静姝虽在睡梦中,却也不堪其扰,皱起细眉,用手拨了两下。
皇帝便把流苏移开,等过了一会儿,见薛静姝似乎又睡得安稳了,又拿起流苏扰人清梦。
如此反覆几次,薛静姝终於蹙眉醒来,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看他。
皇帝不紧不慢地将玉佩挂好,说:「皇后该起来用午膳了。」
薛静姝看了他一会儿,卷着绒毯翻过身,背对着皇帝,又闭上眼睛。
这午膳谁爱吃谁吃去吧,昨晚不让她睡也就罢了,今天好不容易清净一会儿,又来捉弄她,真当人没脾气呢?
皇帝坐在原地等了等,没见皇后起身,探头看看,却见皇后又睡了。
他便把玉佩解下,故技重施。
他骚扰得起劲,薛静姝眼也没睁,只道:「我身体不适,无法服侍皇上,请皇上今日单独享用午膳晚膳,今夜也回崇德殿安寝吧。」
皇帝动作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