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姝止住泪,一双眼经过眼泪的冲刷,比刚才更加明亮了几分。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皇帝,委屈道:「你没有骗我?」
皇帝说:「我何曾骗过皇后。」
薛静姝却嘟嘴,「昨晚你就骗我了。你说一会儿就好,可是等我睡着了,你都还没好。」
皇帝哑口无言,「……那件事不算。除了在床上之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薛静姝费力地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她诚实地摇摇头。
皇帝说:「这就对了,以后也一样,皇后不要听别人的,只听我的就好。他们会骗你,我不会骗你,你也……不要骗我。」
薛静姝立刻说:「我没骗过你。」
皇帝轻轻点头,「我相信皇后。」
薛静姝安下心来,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
皇帝说:「还不能睡,先喝点解酒汤,不然等明日醒来,皇后该头疼了。」
薛静姝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一点都不饿。」
皇帝道:「那就陪我再说一会话。」
薛静姝只得答应,「你要说什么?」
皇帝说:「我从未唤过皇后的闺名。你在闺中时,家里人如何称呼你?」
薛静姝想了想,说:「长辈有时候喊我姝儿,有的时候叫静姝,丫鬟们叫我三姑娘,柳儿叫我小姐。宫里的人叫我娘娘,只有陛下叫我皇后。」
皇帝不愿泯然众人,於是道:「那往后我还是继续称皇后为皇后吧。」
薛静姝问他:「你呢?别人怎么称呼你?」
皇帝说:「小时候有人叫我六皇子,有人叫我老六。后来,他们都如皇后一样,叫我皇上、陛下。」
薛静姝皱眉道:「我跟他们是一样的。」
「是,」皇帝说:「若皇后觉得不满意,私底下也可直呼我名。」
若薛静姝此刻是清醒的,必然要说不敢,然而现在,她却好奇问道:「陛下的名讳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皇帝说:「大衍国姓为褚,我单名一个曜,日星隐曜之曜。」
薛静姝试探道:「褚曜。」
皇帝点点头。
薛静姝欣喜地拍着掌,又喊了一遍,「褚曜!」
皇帝又点点头。
薛静姝却不满道:「你怎么不应我?」
皇帝只得说:「请皇后再喊一遍。」
薛静姝又道:「褚曜。」
皇帝出言应了一声。
薛静姝鼓着手掌,两只脚丫高兴地晃来晃去,「真好,真好!」
皇帝低头问她:「什么真好?」
薛静姝捂着脸,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你。」
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头。
他忽然心中一动,信口胡诌道:「皇后可知,寻常人家的妻子,从不直呼丈夫之名,而是称其为兄长,皇后也该这般称呼我。」
薛静姝好奇道:「要叫哥哥?」
皇帝肯定的点点头,「是。」
薛静姝不疑有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家里也有几位哥哥,虽不常见他们,可是要把陛下当成哥哥,这可真别扭。」
皇帝便说:「不是单单叫哥哥,而是称呼单名再加哥哥。」
薛静姝想了想,犹豫的叫了一声:「曜哥哥?」
她声音娇脆,面容冶艳,一双眼却极为纯真。
这样矛盾的组合出现在她身上,再加一句曜哥哥,听得皇帝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他忽然转开眼,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又慢慢转回来,对上薛静姝疑惑的眼神,轻声道:「再叫一遍。」
薛静姝歪歪头:「曜哥哥。」
皇帝喉间动了动,方才清过的嗓子又有些微哑,「再叫一遍。」
薛静姝皱了皱鼻头,虽然不解,还是叫了一声。
皇帝却再次道:「再叫一遍。」
薛静姝终於不耐烦了,卷过被子,翻身背对他:「不叫了,我困了,要睡觉。」
皇帝又把她转过来,说:「先把解酒汤喝了。」
薛静姝苦着脸,「喝不下。」
皇帝说:「那再叫一遍。」
薛静姝立刻瞪着眼看他,控诉道:「你好坏!一直要我叫要我叫,可是我叫了你又不应我!」
皇帝道:「这一次应你。」
薛静姝狐疑地看着他,勉为其难道:「曜哥哥。」
「我在。」皇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