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帐内,崔季明带上帽子,闷坐在帐内角落里。

不一会儿殷胥走进来,看着角落里装睡的崔季明,伸手将药瓶放在了靠近她的桌角上,好似提醒家养汪开饭般指节敲了敲桌子。

崔季明居然极其幼稚的从鼻间发出一声刻意的冷哼。

殷胥无奈的摇了摇头:「咱俩到底谁该发火,你倒是跟我置上气了。这个没有颜色,叫柳娘做的新药。」

崔季明猛地拽掉帽子,对他抬了抬脸,指了指脸上的疤。

这意味不言而喻,她要殷胥帮她涂药。

简直就是故作愤怒的撒娇。

崔季明这么久来已经太过习惯他的纵容,殷胥总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崔季明不可能感受不到,她早已将殷胥的这份特殊对待划为了所有物,当殷胥开始恼羞成怒的时候,彷佛这份不言的宠溺也会离她远去一般。

她或许也难以说明,表现出来的更是无所谓,但总感觉到了一种恐慌。

她刚刚非要往后倚着也罢,如今这样也罢,连殷胥也感觉到了些什么。他有些稍稍打赢一场小战役的开心,彷佛他也终於能带着他几个残兵败将去攻克了崔季明的山头。

殷胥心中觉得小胜一局,却道:「自己涂。」

崔季明气闷。

殷胥转了身,语气平淡,却彷佛在诉说自己的委屈:「我还被你打伤了好几处,也未见你要帮我。」

崔季明抬起眼来,挑眉笑了笑:「谁说我不愿帮你了。你脱衣服啊,我给你涂药。」

殷胥坐下,顿了顿:「不用你的好心。」

崔季明起身:「若是后背,不方便吧。同为男子,怎么你倒是跟个大姑娘似的,觉得让我看一眼也算轻薄了?」她死死咬着「同为男子」四个字。

殷胥看她腾然站起身来,身子竟然往后一缩,脊背绷紧的坐在皮毯上,死死盯着她:「崔季明!你想干什么!」

崔季明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笑道:「哎哟,是谁说我要出去浪,就让我吃一回苦头的。」她忽然声音压低,弯腰脸朝他靠来,两侧头发垂下,虽使她轮廓变得柔软,但她眸中颜色却深邃下去,唇笑出一个勾人的弧度:「那我要是跟你浪呢?你也要让我吃苦头。」

殷胥冷声道:「既然你没应下,也少在这里招惹别人!」

他显然也明白,刚才他能跟崔季明打了这么长时间,更多是崔季明不肯下狠手。

崔季明俯下身去,手撑在皮毯上,殷胥往后倒出一个他几乎要撑不住的角度,避开她凑近的脸颊。

崔季明笑了:「可我也没拒绝你啊。我可不讨厌你。我打人有巧劲儿,你第一天拇指大的青紫,你当真不抹药的话,到第三天就能比拳头还大。到时候你下了不了床可别怪我。」

殷胥咬牙:「不要你管。」

崔季明手指头一推,他勉力撑了半天的身子便朝后倒去。殷胥惊了一下,崔季明扯掉他外头宽大的外衣,起身在帐内抖了抖,抖掉了一地黄沙,她笑道:「瞧你吓的。」

她将殷胥外衣扔到旁边架子上搭着,晃着药瓶催促道:「要我扒你,还是自己脱。」

殷胥气道:「你说话注意点!」

崔季明耸了耸肩:「哎哟哎呦还矜持起来了,这又不是刚才抱着我乱啃的劲儿了。」她坐过去,直接一只手摁住殷胥胸口,另一只手将他那整日严丝合缝的衣领给扯开了,殷胥让她这牛劲的单手摁的爬都爬不起来,闷哼一声。

崔季明定睛看去,他肋下果然一片狰狞的青紫。她以为自己动作够轻了,估计打到殷胥身上,也不轻吧。她身上虽有几处伤,也只能如此作罢。

也幸而殷胥是个两句入套的薄脸皮,她每次去帘后更换衣裳,殷胥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上药这种事情,崔季明在这里显然没有空间去做。

以后必定也会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状况,她觉得如今开始习惯也没什么不好。

殷胥倒下去,气的耳朵又红了,伸手就要来掰她手腕,崔季明白了他一眼:「你丫连上药和前戏都分不清楚么,我又没摸你。你还是想被蹂躏一下啊!」

她手指沾了药揉开,崔季明掌心烫的很,手指又长,便轻轻揉开药膏。崔季明受伤的次数快赶上吃饭的回数了,推个药这种事情得心应手的很。显然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已经让殷胥快到接受的极限,他疼得咬牙闷哼了两声,挣扎不动,抬袖挡着眼,绝不肯看她。

鸵鸟也比不得他如今的自欺欺人。

就是不肯接受他自个儿敞着衣裳,崔季明手在他腰上揉的场景。

崔季明专心致志,她心里头缠绕了许多想法。或许因为前世,殷胥对她持有几乎纯粹的信任,然而於崔季明而言,她认识他并没太久,中间隔着的东西也不是一两句喜欢,几个心动的瞬间能解决的。

但殷胥所说的「与你是男是女并无关系」仍让她隐隐有一种,或许可以说出真相的错觉。

崔季明指腹很糙,她抬头,殷胥透过缝隙看她的脸。

他的一切都表现出挣扎却耽溺於情感的样子。崔季明忽然笑道:「瞧你路上将话说的,怎就与男女无关,若我是个女的,你难道依然会如此?」

殷胥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道:「哪有这个假设。你怎么可能是女子?」

崔季明:……

崔季明:「你就不会发挥一下想像力,假设我是个女的,现在就长这张脸,就这个身量。你的死脑筋连这点也想不到么。」

殷胥常年於深宫中长大,他能接触到的女子大多都是从不抬眼看人,低头顺从的宫女,就算有薛菱这样算是女子中较为另类的,她也白皙丰满,每日带着战斗般精致的妆容,十指点着丹蔻,托腮慵懒的喂喂鱼赏赏花。

他对於女子的印象总是偏模式的,於是当崔季明让他这样想像时,他先想到的是个丰腴版崔季明裹着露肩的红裙,拈着兰花指侧眼看人,满头插着珠玉轻抿嘴唇娇羞笑着轻声细语。

有点吓人。

殷胥打了个寒颤:「……长你这样的女子,那是蜈蚣精化身没化好,出来吓人的大妖怪吧。」

崔季明差点骂出声:你大爷的。你活该单身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