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第一百四十九章

崔季明呆了一下。

她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他所谓的成家是什么。

崔季明微微瞪大眼睛:「成家……?」

殷胥或许此刻并没有脸红,但他仍然感觉难以启齿,更怕这种期待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妄想。他道:「我想让旁人都知晓你我二人的关系,也想与你住在一起,常年能住在一处院内更好。以后或许各种场合,我们不必瞒旁人,也可共同出入。倘若可以……我……」

他最后也支支吾吾,没能说出想做什么。

崔季明从未想过这些,她半晌道:「你若登上皇位,那我便要进宫去?还是说你做了王爷,我便要入王府去?你是这个意思?」

殷胥摆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只是想着我们可以有一起生活的地方,纵然如今忙,也可定座宅子,没有旁人,就当我们自己的……家也好。且,我希望旁人都能知道,以后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是你可以来替我做决断。我若是有朝一日会不在了,我留下来的所有东西都会属於你。」

崔季明心里头一震,她揉了揉眉角:「你怎突然说这种话。」

她以为二人绝没到了让他如此的地步。崔季明面对着殷胥的神色,竟一时觉得难面对。她连性别一事都还在欺瞒,她针对行归於周的计划也在步步推行,而殷胥也不轻松,他却一直将她划入未来,成了与要救的江山一样重要的一部分。

崔季明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

她不该同意,她一开始就不该如此肆无忌惮,更不该去亲吻他。

他们俩对待感情,完全不同。崔季明也不觉得自己是坏,是不负责任,但殷胥太较真太专注了。他虽有种种吃味的心境,却没有顾前顾后计较付出的惶恐,更是从不觉得崔季明会真的伤害他。

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崔季明惹了一个她承受不来的祸。殷胥的认真与义无反顾,不是如今的她能回应的了的。她有一种将要自食恶果的惶恐,更有一种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回应的……心疼。

殷胥捏着她的手,没有放开,道:「只是我怕。毕竟泽已成婚一年多,今年修与兆的婚事也已经在宫中商议,你已十七。我怕你家中要你成婚。」

崔季明摇头:「不会,我不会成婚的。你也不许。」

殷胥笑了笑,他道:「我上次见罢泽成婚,也想了很多。我只是也很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崔季明想了想,偏头笑道:「我也想。」

殷胥眼睛亮了,她却又道:「但这很难。」

崔季明将头往后仰去,倒在床铺上,声音沉沉道:「这难到我不敢想,至少现在不敢想。再等等吧。」

殷胥沉默了。她用一个难字,已经代表了很多。比如或许她觉得此事是不重要的,是可取舍的。或许是他说的太急,这话虽在他心里酝酿许久,但说出来的是不合适的。

崔季明又道:「这样不好么?」

殷胥转头,许久才道:「没有不好。」是他贪心。

崔季明看他侧过脸去不再说话了,眼睛垂下去,心里竟是干着急。她想让他知道,她也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但实际上她处处受箝制,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希望殷胥对她有一点失望。

崔季明头一次觉得笨手笨脚,她自己与情绪在朝她难以控制的方向而去。崔季明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朝他扑过去,殷胥被她揽住脖子,她伏着身子胡乱的朝他面上亲来,殷胥想躲,却躲不开。

她口中小声喃喃道:「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也想与你生活在一起,总有一天可以,总有一天。」

殷胥实际上更多的是想告诉她,「我心中有了这样的计划,我想要的未来里有你」「如果你没有想过,是不是要从今天开始想这件事」,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有些失望,却也意料之中。

他这时有意偏过头去,崔季明着急了,扒住他耳朵,气道:「不许躲。」

她引着他来吻她,殷胥想着她刚刚吃味的样子,倒觉得今日不算一无所获。他有意更去往后推拒几分,崔季明果然更急切了,她伸手居然拽着殷胥倒下去。殷胥连忙手肘撑在床上,才没跟她撞在一处,低头看着躺下的崔季明,她眼里就跟有火一样,拽着他衣领,道:「阿九,亲亲。」

殷胥低头望她,脸垂下去,几乎是贴着她的气息说话:「给我一样信物。属於你的东西。」

崔季明一心一意的想要让他别失望,道:「什么?你要什么,拿便是,都可以给。」

她这话说的实在引人联想,就算是心里头不太舒服的时刻,她一两句好听的话还是有效,他道:「你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么?昨日进园来,我竟连个信物也拿不出——」

崔季明忽然扯了衣领,他往后缩了一下,就看着崔季明捞出颈上藏着的一截红绳,上头挂着个白玉小佛像,不知道被戴了多少年,已经养的温润透亮。她想解后头的绳,却常年带着已经系死解不开了。

殷胥从来没见过,不过原因也是他也没见过崔季明穿过什么低领的衣裳。

崔季明一边吃力的想解开,一边道:「小时候阿公给的,我以前还不爱戴这玩意儿,后来也就习惯了,大概快有十年了,给你。省得从你嘴里再蹦出什么『有朝一日不在了』的傻话。」

大邺许多家里都会在孩子四五岁时给个金锁,玉件贴身带着,倒不是多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个长辈的期许。殷胥从小在三清殿长大,既不知道这个规矩也没有这样的挂件,他推拒道:「你都戴了这么多年了,我不能拿。」

崔季明解了半天解不下来,直接捏住玉佛猛地一拽,拽断了红绳,脖子上一道浅浅的勒痕,塞进殷胥掌心里:「我命硬,从小到大出过多少次事,没能折了我这条命去,也不需要这玩意儿了。绳上没少渍了汗,若是嫌弃你就回头换一条。」

那玉佛被塞到殷胥手里,指肚抚摸来去,还热乎乎的,他还想客气,但又怕崔季明真的会收回去。若是他能有种种表情,心里的高兴怕是能让他笑的一口牙都露出来。

崔季明躺在床上,道:「你给我的小弩,我可都有好好装着,陪我几年了。」

殷胥微微撑起身子来,道:「你给我戴上。」

他要起身,崔季明接过玉佛,笑道:「就这样,别起来。我想这样贴着你,这样舒服。」

殷胥怪不好意思的,但崔季明又说舒服,他只好僵在原地。他大半个身子都伏在她身上,手臂撑起上身来,二人膝盖交错。

殷胥感觉她好似跟想像中不一样,比想像中更柔软一点。崔季明喜欢他这样压着她么?不觉得沉么?他往下扯了扯衣领,崔季明伸手捏住红绳的两端,手绕到他颈后去给他系上。

崔季明眼神划过他往下拉低的衣领,忍不住吞咽几下,两只手如同做假动作一般,半天在他颈后系不住。殷胥道:「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崔季明收回目光:「马上就好,你再稍等一下。」

红绳映在他颈上,格外耀眼,那白玉就像他肌肤一样,崔季明终於给系上。殷胥起身,低头拈起来看了看。崔季明笑:「你戴比我好看。红绳显黑。」

殷胥简直爱不释手,他忽然拈起来,将那玉佛放在唇上贴了一下又放下。

崔季明腾地一下脸就烧起来了,彷佛觉得他亲的不是玉佛,而是她的身体。她心里头暗骂一句:他如今怎么这么要命!

殷胥是情难自已,他看见崔季明红了脸,这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居然也觉得暗示意味太明显,惶惶的将玉佛放进衣领里,故作镇定的咳了咳。

那玉佛贴着他胸口,好似能发热的灵玉,带来从崔季明那里得到的热度。

崔季明隔着衣服,手指压了压他胸口的那玉佛,小声道:「它肯定灵验,能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