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考风想挥鞭抽向崔季明,偏生她把考兰抱在前头。
考兰也是个多少年没长进的,就这会儿后背衣服都快被撕到屁股沟了,他还装模作样得蹬着腿,喊什么「爷,不要啊~」。
崔季明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得意洋洋,考兰瞧着她的脸,怎么都品出几分不对味儿来,还没来得及想回头,忽然感觉一只手扣在了他肩头,拽着他就要往外扯。
考兰早已不太习惯被别人触碰,拧着眉毛转过头去就想骂:「哪个不长眼的碰小爷——」
还没骂出口,先看见了眼前人,他懵了一下。
崔季明大笑:「看你气成这样,我就高兴!」
考风没有穿军甲,一身衣裳是典型的西域款式,露出半边膀子,箭袖的毛翻领衣裳,手腕上绑着皮绳,五官精致神情桀骜,但身形站在那里,就是个典型的小松树似的凉州兵。
考兰张了张嘴,声儿跟让人掐了似的叫了一声「哥」。
考风支吾应了一声,跟没敢瞧他似的,把目光狠狠瞪向了崔季明。
考兰这会儿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兴奋无比,两只手都在往考风的方向探,要不是因为崔季明抱着,估计整个人就摔地上了,大喊:「哥!!」
考风这才别扭的大声的回了一句:「哎,听见了。」
崔季明笑,她手一抛,就把怀里的考兰整个往考风那边抛去,考风一只手还拎着鞭子,慌不迭的连忙接过。考兰还跟没长大似的,考风却好像已经成熟了不少。考兰伸手捏着他的脸,大叫:「你这脸上怎么回事?还有你这头发!疯了么你怎么剃得这么丑!」
考风其实挺高兴的。之前崔季明出事的时候,他还以为考兰被连累了,几乎每次打仗都要悔恨自己在当年提出想入军营,否则兄弟二人没有分开,或许活的好好的,或许死在一处,怎么都比一生一死落得要好。
他拨开考兰的手:「我觉得挺好看的。」
考兰穿着软底鞋,从他怀里下来,裹着自己快碎成拖把的衣服,抖了抖。却看着考风站直,比他高了半个头——
考兰一呆:「你在西边吃了什么啊?是不是鞋里垫东西了?」
考风勾唇笑了笑:「打眼看你还跟被亏待了似的,仔细一瞧,你这一身衣裳也快顶我一个月俸禄了。」
崔季明抱臂:「我说是家里伺候了个大爷,你还不信。」
考风拽起了考兰,对崔季明道:「哼,钱色交易而已。不管怎么着,今儿我是在了,他就跟你没关系了!人我带走了,从今往后你也别来见!」
他说罢,翻身上马,就把考兰给拖上来。
考兰还在叫唤:「别啊,等等啊,我还好几柜子的衣服!」
考风特别豪迈,手一挥:「怕什么,哥以后给你买!」
考兰坐在马上:「我这可是套家里的便衣,你就要一个月俸禄,喏,你瞧这鞋,边儿上绣珠的,缂丝的鞋面,就要你仨月不止的俸禄——还有我那冠、我那外衣!」
考风越听脸色越黑,考兰就跟给他拆台似的。凉州大营的兵,还真富不到哪儿去,他一把摀住考兰的嘴,贯彻自己最后的趾高气昂,一拽马缰,对崔季明道:「就你着这色中饿鬼,以后就别想了!我们兄弟二人以后跟你再无瓜葛!」
说罢还啐了一口,拽着缰绳一踢马腹,直接带着考兰穿堂而过,只留下考兰呼唤的声音:「郎君留着我的衣服、首饰和香粉啊——」
崔季明摇头笑了笑,这才往屋里走。
独孤臧竟急了:「你就这样让人把他给带走了?」
崔季明眉毛挑了挑:「要不怎样?早就是借来充门面的,这会儿娘家人都来了,还不赶紧送回去。我这还要急着向圣人表忠心呢,一会儿就让人赶紧传话过去,季将军遣散妻妾,只为心中一人。」
独孤臧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他住哪儿去啊!那个考风是凉州大营的兵,调过来有什么地方住啊!那……」
崔季明坐回了桌边,笑:「咸吃萝卜淡操心。怎么着,你还瞧上了刀疤脸的小考风了?他脾气臭,脑子比考兰简单得多,要不我再叫他回来。」
独孤臧一拍桌子,脸都憋红了:「话不能胡说!」
崔季明看他越直越想开这种玩笑,不过真急了也就连忙摆手不说了。
考风说抢人就抢人,崔季明也不在意,随便又叫了个小厮过来给伺候茶水,三个人就围着桌继续讨论。
张富十倒是忍住了没问,董熙之继续装傻疯狂喝茶,讨论着魏州在朝廷拨款重建以后,该配备多少兵力合适时,孤独藏忽然憋出一句:「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他少说跟了你一年多。你又说之前认识,那加起来都不知道多久了,这次围剿于空韬,他保护朝廷官员也算出了苦劳。做人不能这样。糟糠之妻还不下堂呢。」
崔季明:「……」
张富十友情提醒了一下:「那是妾,而且也不糟糠。」
崔季明品出几分不对味儿来:「你对我家兰兰是不是有什么……」
独孤臧脸都绿了,斩钉截铁道:「我是看不惯你这个人的做派!」
崔季明不信:「妈的这一个个怎么就惦记我的人,前头走了个裴六,好不容易这俩人没反目成仇,反而被抛弃之后惺惺相惜了。你又看上我的妾,这是都觉得老子的都是好东西是么?有本事过两天你去勾搭圣人?我不剁了你第三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