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鄂州的士兵准备好了巨石,低头看下去,却吃了一惊——
他们刚刚就发现攻城车两侧有成排极粗的杆子,车两侧似乎也蒙着些什么布幅,他们本来以为是装饰,此刻却看着攻城车之间的距离都是确定好的,他们用攻城车两侧的粗杆,支起了缝制的大片牛皮,看起来几乎是连绵的雨棚一般!
这牛皮的功效显而易见,就是为了遮挡巨石和箭矢的攻击。也就只有他们这样在狭窄的区域进攻,才可能做到这样的覆盖保护。虽然这些牛皮看起来如此不靠谱,但是以前曾经有不少军队在战车的棚顶使用过,绝对能有效阻挡一两次巨石的攻击。
看起来一两次就报废,好像没用,但实际上攻城中巨石的攻击也一般就只有一两拨!一般一次的巨石攻击就能让对方人数减少十之二三,对方大邺的将军,就是把这十之二三的人命捡了回去了。再加上对方有意将牛皮支出一个倾斜的角度,力量也被卸了大半,巨石怕是直接会从牛皮上滚进身后的江水中。
再加上一大批大邺士兵钻入车中,这样的牛皮几乎遮挡在大半士兵的头顶,登城梯从牛皮的边缘延伸出来,看起来低矮的攻城车,仔细一瞧才发现,这是一种攻城梯的变种,带轮的车上可以探出两个并排的登云梯——它低矮是因为刚刚为了运送把上头的梯子卸下来了,如今下头的士兵简直各个都是熟练的工人,正在紧张的将攻城车重新装好。
再加上还有冲车正在无数士兵的推拥下撞击城门,虽然鄂州的城门还算是有自信不会那么快被击破,但鄂州士兵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守城毕竟是容易,他们虽然因为天气不能用火油之类的大杀器,却也有的是自己的办法。
他们拿插满了刀刃的木桶,从城墙上顺着登城梯滚下去,登城多着轻甲,中招的攻城兵不计其数,就算是被攻城兵的盾牌抵挡住了,那满身刀刃的铁桶掉下去,割破牛皮或者是掉到没遮蔽的士兵中,也是一阵惨叫!
言玉上台后,南周普及了不少军武兵器,其中有一项就是从城墙上吊着下方的巨大木板,木板朝下的那一面也是插满了尖刀,背面则绑有巨石压重,被绳子吊着,从城墙上支出的杠杆上,以雷霆之势压下来!
这玩意儿就太毒了!
重量上有巨石的功能,又带有杀伤力强大的刀刃,攻击面积又大,还能被绳子吊着再回收再利用!
这东西一拿出来,当即城墙下一片血肉模糊,甚至有几个击断了登云梯,或是落入城墙下,杀死了一整片的大邺将士,刀尖滴着鲜血又被拽上来,准备下一次攻击。
他们也准备用巨石连续攻击一片区域,先击碎牛皮的遮挡,然后再投下去杀死士兵,而后再用投石机将巨石投的稍微远一些,攻击他们的船队,想要击碎船只让他们有去无回。
而大邺装着云梯的战车也起到了作用,结实的梯子上无数的士兵也在冲到的雨水下,怒吼着登上了鄂州的城墙。
张富十站在登云梯下不断指挥着进攻,城门的战报也在不断送来,他一低头,这才躲掉上头飞下来的箭矢之一,就发现地图被从登云梯上降下的血雨淋透,他已经没法再看了。不经意间回过头去,张富十只看着江水的沿岸已经被染红,来回拍打着粉色的泡沫,水波淘不掉源源不断的红色——
这是一场苦战,他手背一抹都知道自己也是满脸血水,张富十忍不住庆幸是自己在这边的战线上。若是崔季明看了这些,就算会吼着要大家继续攻击,内心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痛苦煎熬吧。她看起来是众人的一座山,内心却仍然像个新兵一样,参军这个年头了仍看不过血流成河。
而张富十忽然感觉上头的攻势突然暂缓,他心里明白,应该是其他几面的军队也已经到了!
鄂州主将在这边城墙上,忽然听到惊慌失措的士兵来报,说是靠近江水的那边城墙上,大船正在攻击他们!
他一听,心里想的就是扯他娘的淡!他们在这么高的城墙上,下头又是江水,船只如何攻击!然而他还是放心不过,立刻前往那一侧城墙而去,远远过去,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看到了对方船上的高塔,几乎是和城墙在一个高度上……
崔季明知道他们必定不会重点守这一段城墙,於是带着高塔的大船就去攻击这一侧。头船的一层是无数的手臂粗的连弩,崔季明一开始不使用,就是为了等现在。那些箭弩的尾部却连着铁锁,在这种距离射出,它们牢牢刺入土夯的城墙中,密密麻麻的几乎把这边城墙紮成刺蝟,再用绞盘收紧,船只几乎就是牢牢的抵在了城墙边上。
这时候就到了头船攻城的时候了。这些塔楼的高度不可能比得上这些城墙,但它们也只矮了一截,塔楼又修建在了靠船前部的位置,极大的缩短了距离。塔楼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建设在甲板上的吕公车、云梯车,一把把极粗极结实的云梯夹在船塔和城墙之间,鄂州士兵手忙脚乱的想推云梯推不动,想滚木桶,高度差又太小滚不动,这样一个平着架过去的云梯,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个状况下,除了连弩和弓箭射击,也没别的了。
然而崔季明的塔楼上可也装了巨弩,这巨弩却在装填速度和射击准度上胜过他们一大截,正是崔季明多少年前在西域所用的巨弩的改装版。方向盘一样调整方向和油门似的发射装置依然保留,两人填装拉弦,一人射击的组合,也更快更高效。
就在两方不停的有弓箭、巨弩对射,箭雨交互,无数箭矢如冰雹一般落在甲板上和水中,崔季明亲自当一次登城兵,带着无数手持着盾牌的精兵,踏着云梯飞上了对向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