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烟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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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梅卿突如其来的发难,把马老鸨吓得面如土色。她浑身筛糠一般发抖,两眼瞄向亮着灯火的地方,拖着哭腔喊:「来人啊……」
「你再喊一声,这簪子就会捅进你的脖子,让你出不了声。」陈梅卿用赤金的簪尖抵住老鸨的脖子,冷冷威胁。
老鸨吓得立刻噤声,一个劲地摆手,极力与这枚簪子撇清关系:「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这簪子是一位夫人赏给我的。」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陈梅卿冷笑了一声,恶狠狠地盯着她,「这簪子我认得,是王府里流出来的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用它?」
「大官人,老身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马老鸨连忙赌咒发誓,将真相拆碎了告诉陈梅卿,「老身这等身份,虽不敢妄称自己是吃斋念佛的善主,可也是识得眉高眼低,绝不敢太岁头上动土的。那位夫人相貌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出身,手里又拿着巡抚衙门放出的路引,老身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啊!」
陈梅卿听了老鸨一连串的抢白,思量了一下也觉得有理,便问:「那这金簪又如何会到你手上?」
「当初我一个人出门在外,衣着朴素,也不敢随便曝露身份。我在回京的路上偶然遇到了夫人,一路与她结伴同行,倒也结下了几分交情。她只当我是贫贱的老妪,心里可怜我,临分别时才赠我这支金簪,我心想不拿白不拿,因此才没说破。」马老鸨哭丧着脸,期期艾艾道,「今个正好是除夕,我一时猪油蒙心才戴它出来打嘴现世,真是合该撞在官人手里。」
「哼,你这些话,我先信一半,等我找到了夫人自然会对证,若是有半点不对,我照样回来取你性命。」陈梅卿嘴里说着狠话,手上的力气却松了些,盯着老鸨问,「后来夫人遇见了何人,又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马老鸨拚命摇头,因为做贼心虚,根本不敢招出皦生光来,「一到北京我就和夫人分开了,实在不清楚她的去向。」
「哼,」这时陈梅卿却冷笑一声,一语戳穿她的谎话,「你们这种人,一向喜欢刺探他人私事,以便从中获利。你陪着夫人一路上京,能不打听她的去向?现在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把话说清楚,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他便将手里的簪子往下一戳,伤口虽不致命,却让马老鸨的脖子血流如注。马老鸨瞬间杀猪一般叫起来,捂着脖子哀嚎道:「我说、我说!夫人她要去赵舍人府,最后跟着一个叫皦生光的秀才走了!」
乍然听见「皦生光」三个字,陈梅卿心中咯登一声,慌忙问:「她为什么要去赵舍人府?又为什么会跟着皦生光走?」
「她说她的丈夫就住在赵舍人府里,又因为找不到去那里的路,才会跟着皦生光走。」马老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脂粉都糊成了一团,「那皦生光听说已经被锦衣卫抓去了,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官人饶命啊……」
这时陈梅卿心生疑窦,却不动声色地问:「那个皦秀才,你跟他很熟?你可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这人曾经是我的客人,所以我和他说过两句话。」这一刻贪生怕死的怯懦占了上风,让马老鸨不由自主撒了谎,「我跟他也谈不上有交情……」
这一行送往迎来,认识个京中的秀才也不奇怪。於是陈梅卿终於放开了老鸨,退后两步,将簪子丢在她哆哆嗦嗦的裙角边,警告道:「今晚你见过我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